第652章 真正的诏狱(第2页)
许舟噌地一下从地上坐直了。
他忽然想起先前听过的,三个月前,那位弹劾张秉用侄子贪墨河工款的御史,好端端的就被指认“夜闯道观、惊扰圣驾”,最后被贬去了岭南。-q+s\b!r,e¢a¨d,.¢c/o+m·当时所有人都当是那御史真的失了分寸,如今想来,怕是早被张党布好了局。那封弹劾的奏章,说不定根本就没送到陛下案前。
他声音都有些干涩了:“若张党真倒了台,朝堂岂非要大乱?他们的党羽遍布六部,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戴先生却懒洋洋的,语气里透着股淡漠:“乱才好收拾。陛下要的从来不是铁板一块的朝堂,而是相互制衡的天平。张党倒了,自然有新的势力填进来,说到底,不过是换拨人替陛下掌印罢了。”
许舟沉默了。
他望着铁栏外摇曳的烛火,忽然明白高丽使团这桩命案,为何会引来这么多势力觊觎。
在这风雨欲来的当口,任何一桩案子都可能成为撬动天平的支点。沉檠想借着案子立威,焦胜想趁机攀附邀功,张党说不定还想借此栽赃异己,各方角力下来,早就和案件的真相没什么关系了。
戴先生见他半天没动静,便催促道:“好了,该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许舟思忖片刻,一口气问道:“戴先生此次必然不会真被斩首示众,所以你假死脱身之后,打算做什么?”
戴先生的笑声里带着几分讥诮:“你倒老惦记着别人的事。怎么都不问自己的事?难道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许舟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甬道里的烛火晃了晃,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的。
戴先生低头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指尖捻着一缕缕撕开:“我考上进士那年,殿试上写了篇《安边十二策》。从整顿军屯到互市羁縻,从改良火器到选拔边将,字字都是我十几年穷经皓首熬出来的心血。那时我笃定,照着这计策施行,大玄边患可解,民生可安。可结果呢?”
他嗤笑一声,“比不过你许家二房嫡长子那篇《万寿无疆赋》。满纸歌功颂德,把陛下比成尧舜再世,竟拔了头筹。那会儿我便知晓,学儒家经义没什么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