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酗酒》
2025年6月,深圳热得像个大蒸笼。贺灿阳,一个32岁的互联网公司产品经理,正死死盯着手里的体检报告,手指都把纸捏出褶子了。上面“肝脏多发钙化灶”几个字,像烙铁一样烫眼。他平时熬夜、应酬那是常有的事儿,可医生的话就像根针,直戳他心窝子:“这些钙化灶形状怪得很,像微型墓碑,最好做个增强ct。”
晚上回到出租屋,他翻出抽屉里的旧照片。照片里,爷爷抱着小时候的他,手里还举着个酒葫芦;爸爸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半瓶白酒,眼神迷迷糊糊的。爷爷58岁就没了,醉倒在村头的酒缸里;爸爸走的时候才45岁,手里还攥着酒瓶,胃里全是没消化的酒精。
“难道是家族遗传?”他对着照片苦笑着自言自语,摸了摸右腹,那里隐隐作痛,就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刮着肝脏。
到了周末,贺灿阳回了湘南的小山村老家。老房子里还留着爸爸的遗物,有褪色的中山装、缺角的茶杯,还有一个铜制酒壶,壶底刻着“贺老三”,那是爷爷的名字。
他把酒壶拿在手里,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白酒味,跟爷爷生前爱喝的“烧刀子”一个味儿。深夜,他梦到爷爷蹲在村头的酒缸前,抱着酒坛猛灌,酒液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把皮肤都泡白了。爷爷抬起头,满脸是血,说:“阳娃,别学我……酒是鬼,勾魂的鬼……”
贺灿阳一下子惊醒,额头全是汗。他又摸了摸右腹,疼得更厉害了,掀开衣服一看,肚子上出现了一道淡青色的纹路,就像墓碑的轮廓。
周一,贺灿阳去医院做增强ct。医生盯着屏幕,脸色变得特别难看:“钙化灶里有高密度影,像……文字。”他凑过去一瞧,还真看见肝脏上的钙化灶里,隐隐约约有“1987年冬,醉死酒缸”的字样。
当天晚上,他又梦到爷爷。那是冬天,爷爷穿着破棉袄,蹲在酒缸前嘟囔着:“你奶奶走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说完抓起酒坛就往嘴里倒,酒液呛进气管,咳得满脸通红,最后一头栽进酒缸,溅起的酒花打湿了旁边的枯草。
贺灿阳醒来,枕头都湿了。他翻开爸爸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我爸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的手还攥着我的衣角,说‘别喝酒’……可我还是喝了。”
接下来的一周,贺灿阳右腹天天疼,钙化灶越来越多,就像雨后的蘑菇。再去做ct,发现新的钙化灶里有“2018年夏,醉死沙发”的字样,那正是爸爸去世的时间。
晚上,他又梦到爸爸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半瓶白酒,电视里放着他小学运动会的录像。爸爸说:“阳娃,今天你生日,爸爸给你买了蛋糕……”说着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手都在抖,“可爸爸生意败了,没脸见你……”说完喝了一口,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倒在沙发上,酒杯摔得碎片满地都是。爸爸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像被风吹走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