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灰夜柯辟邪

第1106章 《云梭劫》

江南六月,梅雨像扯碎的云,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阿琼抱着刚收的绣品,正急急忙忙地往绣坊跑。路过一个旧物摊的时候,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木案上的纺锤给勾住了。

 

这纺锤的木柄上刻着歪扭的“织女”二字,云石轴里缠着的丝线还泛着淡蓝幽光,就跟揉碎的银河似的。摊主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说:“这是王婆从老槐树下捡的,她说摸起来凉得渗人。看你有缘,算你便宜,二十文拿走。”

 

阿琼刚握住纺锤,指尖突然一阵刺痛,就像被细针挑了一下。她想松开手,可手掌就跟粘在木柄上似的,怎么也动不了。耳边还传来细碎的叹息声,就像女子被扼住喉咙在呜咽。

 

这时候,暴雨“唰”地一下就来了,人群一哄而散。阿琼抱着纺锤就往绣坊跑,等跑到绣坊,手心都被勒出红痕了,血珠滴在云石轴上。嘿,那丝线居然动了,像有生命似的缠上了她的手指。

 

到了深夜,阿琼点亮油灯。纺锤放在桌角,丝线缓缓展开。她也不知道咋想的,鬼使神差地就穿针引线绣了起来。第一针落下,指尖钻心疼,指甲盖裂开一片,碎片掉在布上,跟流星划过似的。

 

她抬头看镜子,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再一看布上,原本要绣的荷花没了,变成了一座断了的鹊桥,桥边站着个穿白衣的女子,正对着银河哭泣呢。

 

第二天,阿琼的指甲裹着纱布,指尖还在渗血。可周掌柜却拍着桌子催她:“李府后天嫁女,嫁衣必须今晚绣完!”

 

阿琼望着桌上的纺锤,想起昨晚的怪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它。这丝线像有吸力似的,自动就缠上了针尾。

 

缝的时候,丝线在布下动得厉害,就像蛇钻过棉絮。每缝一针,指尖的疼就更厉害一分,指甲盖又裂开一片,碎片掉在嫁衣上,染出淡红的痕。

 

凌晨时分,嫁衣总算绣完了。阿琼摸着胸口的鸳鸯图案,突然发现鸳鸯的眼睛是红的,就跟在流血一样。

 

她刚要收拾,纺锤突然倒在桌上,丝线飞起来缠上她的手腕,勒出青紫色的痕。窗外传来猫叫,跟婴儿啼哭似的。阿琼跑到院子,看见墙根躺着只死猫,喉咙被丝线缠得紧紧的,眼睛里还留着惊恐的神情。

 

阿琼连着发烧了三天,梦里总看见那个穿白衣的女子。女子站在银河边,手里攥着纺锤,眼泪滴在丝线上,说:“他们拆了我的桥,我要让所有人尝尝分离的苦。”阿琼想说话,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第四天,一个拄拐杖的老妇人找上门来。这老妇人脸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她说:“你手里的纺锤,是我二十年前捡的。当年我用它绣丧服,结果指甲掉了三片,我丈夫的棺材突然裂开,尸体都不见了。那是织女的怨梭,沾了她的泪,要替她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