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灰夜柯辟邪

第1127章 《稗子》

这故事得从闰年说起,据说这年田里头的稗子能化成人形,你要是拔它,那根上还带着血肉呢,留茬的地方到了半夜就会传来呻吟声。

故事的主角叫林莉,清明前三天,她抱着个纸箱站在了村头。城里的写字楼把她折腾得就像一台只会敲键盘的机器。这不,奶奶一个电话打过来,咳嗽声就跟砂纸擦玻璃似的,说:“莉啊,西头田的稗子又疯长了,我蹲地里拔,眼睛直发黑。”

老家的田埂还留着林莉童年的脚印呢。三月的风带着寒气,她扒开枯草,就瞧见稗子的细茎从冻硬的土里钻了出来,叶片上还凝着霜,跟谁哭红的眼睛似的。她就嘀咕:“这稗子咋比麦苗还旺?”说着就攥住一棵稗子的茎,使劲一拔。

哎哟,指尖传来黏糊糊的感觉。再一看,锄头尖上挂着半截带血的根,跟婴儿的小手指似的,还在那儿微微抽搐。林莉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锄头“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傍晚奶奶剥毛豆的时候,瞧见她手里的锄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甲盖都泛青了,说:“今晚别去田里,听见啥都别去。”

这夜黑得像块浸了水的布,林莉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听见窗外的风卷着月光,刮过田埂的时候,传来细细的呻吟声,就像个女人在喊:“疼……疼……”那声音裹着泥,带着湿冷的寒气。

林莉这暴脾气,掀开被子,抓起手电筒就往田里跑。手电筒的光照过去,田埂上白天拔过稗子的地方,留着一个个深褐色的坑,每个坑里都有东西在动,就像细小的手指从土里钻出来,扒着坑沿往上爬。

“谁?”林莉喊了一嗓子,可那声音一下子就被风吞没了。手电筒的光闪了一下,她就看见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孩,头发上插着稗子编的簪子,脸白得像张纸,嘴角还挂着血,说:“姐姐,你拔我的时候,咋不疼?”

第二天清晨,奶奶发现林莉缩在门槛后面,脸色惨白,眼睛里全是血丝,手里还攥着那把锄头,锄头上的血都干了,成了暗褐色的痂。

林莉抓住奶奶的手,指甲都掐进奶奶胳膊里了,说:“奶奶,我看见她了,穿蓝布衫的女孩,下半身是稗子,她叫小穗。”

奶奶身子抖了一下,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绣着荷花的帕子,里面包着半块发黑的银锁,说:“小穗是你太奶奶那辈的人。二十五年前的闰年,村里闹饥荒,她是地主家的丫鬟,跟猎户阿强相好。”

林莉赶紧问:“后来呢?”奶奶叹了口气说:“地主少爷看上了小穗,那天晚上,小穗从地主家跑出来,哭着找阿强。地主家的狗腿子把她按在田埂上,地主少爷还说,‘让你永远留在田里,给我家的麦苗当肥料’。”

林莉又问:“那阿强呢?”奶奶带着哭腔说:“阿强被打得浑身是血,眼睁睁看着小穗被埋进田埂。后来他疯了,每天晚上都去田里挖,直到有一天掉进祠堂后面的井里,再也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