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第3页)

 “民间能人想要入伍却须得带着由当地父母官丶名绅丶举人等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具的保函,到朝廷专门的府衙军队去面试,可被拒之门外者屡见不鲜,是我们真的不缺兵吗?不是的,只是有人觉得此乃盛世,不必屯兵储粮,那空名额的军俸,自然流进他们自己的口袋,欺上瞒下以少积多,军队掏空了,就是国库了。”

 先生双目通红,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只是知者甚多瞒者更盛,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在这世上除了眼前这个孩子,怕是再也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了。

 良久后,他苦涩的摇了摇头,低喃道:“罢了,今日这话,我没听过,你也没有说过,以后不要再提,一个字也不许往外说,你若是真有不甘,就快快强大起来,提枪去战,只当是为了你的祖父和父亲,守住玄甲营吧。”

 战,自是要战,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注定要走上一条荆棘的,用血肉铺成的路,国昌,他守住祸家用性命换来的门楣,国亡,他战死沙场,这就是他的命。

 老先生扶着门框出去了,脚步有些虚浮,泱泱大襄,竟还不如一个孩子有气魄有见识,悲也哀也,奈何也?

 祸辞被少年激愤的情绪感染,不觉也悲怆起来,还好自己生活在一个公正法治自强民主时代,以他现在的心性和思想,替这样一个草包皇帝收拾烂摊子是绝对不能的,搞不好他会是第一个揭竿而起的造反头子。

 先生关上的窗棂被风吹开了,金黄的桂花瓣又落了满桌,吹散了那摞厚厚的宣纸,少年也不在意,轻轻拈起掉进墨盘里一棵染了色的桂花,漆黑的墨汁沾了一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倒是有趣!”

 清爽干净的声音自桌上传来,少年吓了一跳,慌忙四处去看,可房间空无一人,只有自己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呼吸。

 而祸辞却听出来了,这是宋今安的声音,只不过比以往时候更稚气一点!

 花瓣伴着清风拂起桌上最后一张宣纸,是不久前刚刚画好的一张,祸辞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染墨的手指印在纸上人的心口,留下了一个带着指纹的黑点,就像是被谁画上去了一颗突兀的心脏。

 “谁在说话?!”

 少年起身,顺手把那张宣纸压在整块的白玉镇纸下,清风又试着拂了两下,没拂起来。

 那个声音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的哑了火,少年在屋里屋外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他蔫头耷脑的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在书房偏厅的软塌上,怀疑自己的病症又重了。 这样一来倒是如了祸辞的意,因为他可以正正当当看到墙上那把剑了,阳光映着花影照在剑上……剑首上的玉竟然不见了?!

 祸辞心急火燎,恨不能马上起身寻找,也许是他的诚心真的感动了上苍,少年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并且顺着他的心意走向那把剑,祸辞极力控制住自己躁动的心……也许是小祸辞躁动的心,那颗心跳的太快了,必须要找个宣泄的口子,不然大概会将心口顶个窟窿。

 他一把抽出那柄剑飞身冲出房间,在窗外桂花树下没有招式的乱舞了一通,把旁边的花草削了个稀巴烂,最后狠狠朝合抱粗的桂花树砍去。

 恍惚间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树后窜了出来,足底一点跃上一旁的石桌,祸辞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冰冰冷冷的,像块没有生气的玉石。

 “发脾气就发脾气,又是削花又是砍树,难道它们就不会疼了吗?”

 祸辞猛地回头,他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