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第2页)

 霍嫦娥居然同意:“是高处不胜寒。”

 回家整理完进项,想帮忙给主厨打下手弄年菜,陆溢阳说,仙女还洗手作羹汤呢?直接把人赶出厨房。

 嫦娥一个人在客厅没意思,去厅里拆对联套装,高声问:“想写什么对联?”

 陆溢阳在洗帝王蟹,双手套着塑胶手套,闻言举着手出来:“真写啊?”

 霍承光打开墨水瓶,调侃:“仙女至少会舞文弄墨。”

 陆溢阳笑,索性去厨房脱了手套,回来两臂桌上一搁,趴在那里看霍承光铺纸舔墨。

 这人一手字母矮扁体,能写出什么像样的对联?q版吗?

 陆溢阳还在窃笑,就见霍承光指骨掌着嫩青的笔杆,龙飞凤舞唰唰写下两张,字体漂亮得惊掉他下巴。

 “什么体?”陆溢阳光光盯着手看。

 “兰庭。”

 视线收不回来,陆溢阳一声哇塞挺不走心:“大师手笔啊!”

 霍承光倒是认真品字:“我们家没人写得过我爷爷,我这一辈没人写得过我哥,我这手也就糊弄糊弄你。”

 陆溢阳有感而发:“绝对够弄了。”

 霍承光写的不是求福求吉的对联,是一句诗: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陆溢阳站他身边端详,终于看字:“说你呢?”

 霍承光搁笔:“说你。”

 “承你吉言。”

 “未来一定。”霍承光看着他说:“喜欢就贴门上。”

 陆溢阳忍不住了:“我想你写个别的。”

 重新舔墨,霍承光让他报。

 牧羊人执鞭,把不驯的绵羊都赶回去,总有一两只又逃又野。陆溢阳咽了咽,对面前的红纸说:“我见人间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霍承光都俯身准备落笔了,闻言又转头看来:“这是情诗,没人会在门上贴这样的对联。”

 “你这理解太狭隘了。”对上的眼睛有流光,陆溢阳笑起来:“为什么不能呢?我就喜欢这句。”

 那笑,看得霍承光移不开眼。

 老四霍承意混不吝,话却一语中的,这可不是还好吧,这就是照着他一见倾心的样子长的,霍承光咽动:“你怎么理解的?”

 陆溢阳说得轻,生怕惊扰美梦:“青山,就是我心中至高理想。”

 行吧,都说至高理想了,还不给写吗?

 真写完霍承光也见之心喜,和陆溢阳一起去门口贴上。

 今年新春联欢晚会挺精彩,可是晚上九点过后霍承光回房打电话去了,陆溢阳在厅里把电视调小声,之后就不怎么好看了。

 霍承光出来就见陆溢阳抱着靠枕,窝在沙发上快睡着。过去顶顶他,让他过去一点,在焐热的地方坐下。

 “不是。”陆溢阳移了位置才嚷嚷:“沙发那么大,非把我挤走干啥?”

 “你待过的地方舒服。”霍承光拿起杯子喝水,光光给家里一群鹌鹑解释为啥没回去过年,就说得他口干舌燥。

 了无生趣的,陆溢阳把抱枕垫头下,沙发上躺下来:“你再不出来我要睡着了。”

 “家里人多,从老到小拜一遍年,不得两小时。”

 “真好。”陆溢阳看着天花板,羡慕又自闭:“真得挺好的,热闹。”

 脚背一疼,肉被拧了一下,陆溢阳擡头:“干嘛呢?”

 “你呢?”霍承光看着电视收回手:“明天初一,不回家看看吗?”

 陆溢阳曲起腿,又躺回去看天花板,好像天花板上有人生箴言:“我不想见人,也没人想见我,就算了吧。”

 霍承光拉他手,一使劲,把懒洋洋瘫着的人拉起来,一臂揽住,让陆溢阳的头靠他肩上。

 “家里人多很烦的。一到过年,一样的话要说好多遍,红包都不知道要送出去多少个。”霍承光闲聊:“可是怎么办呢?每次家里乱七八糟的事让我喘不过气,我就想,万一哪天我,对吧,那啥了,他们还不得出席我葬礼啊?还不得送送我啊?人到那时候才会觉得都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承哥,过年呢。”陆溢阳挪了挪,靠个舒服点的姿势:“别说不吉利的。”

 “我就这么想的。”霍承光揽着人的那只手,拍拍陆溢阳胳膊:“这世上什么关系都能不上心,就那些将来会出席自己葬礼的,怎么都得顾着点,你说是吧?”

 陆溢阳不说话了。

 霍承光侧头,唇离看了好多次的发旋近。那发旋儿小小一只,这儿刮那儿刮的,刮得他心里难受,唇终究止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