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第3页)

 视线在陆溢阳露出被子的后脖颈上停留两秒,两道红痕半掩半露,什么好风景?霍承光起身:“你要确定没事,我先去睡一会儿,这一晚车子开的……”

 陆溢阳自然让他快点去。

 霍承光出门前摇摇手机:“有事给我打电话。”

 病房里静下来,只剩陆溢阳一个。

 闭了闭眼……霍光都没说他去哪里睡。

 霍承光每隔几小时会来消息,问陆溢阳情况,可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再次出现在病房,说都处理好了,来接他出院。

 早上又吊两瓶水,这会儿针已经拔了,陆溢阳穿着t恤坐在床上等他,见面就说,你看我眼皮是不是不肿了?再肿着,安检的时候身份证肯定对不上。

 就是说个笑话,活跃下气氛。

 也不知道为啥需要活跃下气氛。

 霍承光把他羊绒衫从背包里拿出来:“是比昨天好多了。”

 陆溢阳接过套上,脸在羊绒衫里时闷闷地问:“承哥,你昨晚睡哪里了呀?”

 霍承光打开行李箱,把睡袋塞进去,拉拉链呢:“隔壁酒店。”

 不行,穿不上,陆溢阳又把羊绒衫脱了。哦一声,往旁边瞄,明明有床的。

 穿戴整齐临要走,霍承光回头问:“你这样,不痒吗?”

 陆溢阳:“护士刚给涂了药,能撑一会儿的。”

 住院费结清了,霍承光拉着行李箱带陆溢阳下楼,出租车直奔龙堡机场。这次不仅走的vip,还给升成头等舱。

 陆溢阳第一次坐头等舱,各种小设施看一圈,问坐在过道另边的霍承光:“待遇这么好呀?”

 还在上客,霍承光手机没收,一边看一边回:“后面位子小,你坐不舒服。”

 陆溢阳就笑。

 能穿衣服是极限,又挠又蹭的,背上破处有点多,再加红痕没退,靠着遭罪。

 他凝视霍承光侧脸,可后者至始至终没擡头,好像手机里有天大的事,非得处理。

 陆溢阳就转头看窗外,雨水在窗上斑驳,他透过雨雾看模糊的机场,看机场里模糊的接驳车。飞机一直在等,过了起飞时间都没开,陆溢阳又望向身边。

 霍承光还对着手机。

 陆溢阳看了一会儿,再次将视线调向雨幕。

 他隐约知道了,心一点点凉了。

 因为天气原因,飞机晚点一小时才起飞。陆溢阳缩在宽大皮椅里,眼睛空洞地对着窗外。

 从那晚陷入昏迷到现在,整整两天了。

 醒来后,他没对霍光提一句车上的事。他的哀求,霍光的执着,他脱口而出的“我只是室友”。

 生死关头见真情,那刻感情没法掩饰,怨念也没法掩饰。不想霍光出事是真的,你怎么就是不爱我的怨念是真的,违誓遭天谴还要拖累喜欢的人的自责也是真的。他昏迷前祈愿,脱险就表白,这次绝不食言。

 可现在陆溢阳只觉庆幸,庆幸自己没开这个口。

 因为霍光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用说了,你什么都不用说。

 霍光态度转变如此明显,最说不过去的是他也三缄其口,没提一句那晚山道上的惊心动魄,没提一句他到底怎么救的他。

 他俩好像都主动选择,让那晚的生死取舍和情绪爆发彻底在他们之间消失。

 想想来时一路轻松愉快,衬得如今回程是多么沉默和不自然。

 霍承光终于收起手机,一路闭目养神。

 磐龙山那晚是对精神和体力的极端消耗,以为昨天在酒店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结果还是失眠。

 脑子太过清醒,他看着一个叫霍承光的人正一点点偏离正常轨道,在磐龙山的暴雨夜彻底掉进深渊,拉都拉不上来。

 他拉不上来,只好选择填平深渊。

 没有深渊,就没有坠落;没有坠落,就能回到正轨。

 他想得很清楚。

 可他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