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令长夜惊梦

第一百八十一章 舞弊(第2页)

 “也就是说,那位考生行贿了,并极有可能经由那位天子近臣之手,提前得知了君王许能考校的内容范围并加以精心准备——这才是那位考生能在殿试那样紧张的状态下,仍旧气定神闲地答一个滴水不漏的真正原因。”

 “这是行贿,是舞弊,但他只是个无名小卒,手中又无其他有力物证,且南唐朝中朋党之争一向激烈,南北两派各占据朝中半壁江山,扎根深远——他若贸然出头,定会被一方竖成靶子,再被另一方充作‘马前卒’给压榨、利用个彻底。”

 “加之……就算他悄悄将此事汇报给朝中天子,君王也不可能仅凭他这一面之词,便随意处置了朝中要员,于是他便暂且隐忍了下来,不曾发声,也不曾上前,只当自己是没看到那两人行贿受贿,悄悄离开了那里——”

 “但遭遇不公这种事,定然是不会有多好受的。”方建元转头望向墨坊后连绵的群山,风穿过竹丛带来阵阵鸟鸣,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他可以接受自己没能拿下魁首,却不愿意接受自己是因为不曾行贿而屈居于人下。”

 “所以他那日回到住处后不久便大病了一场。”

 “这才是这诗开头那句‘郁郁居病里’的真正来源——他是病了,且是心病,是险些要了他小半条性命的心病。”

 “而那诗最后,他所‘不敢见’的,不止是家中父母亲友的期待,方某觉着,或许同样也有他自己的抱负和初心。”方建元沉吟着垂下眼皮。

 “——想在这样一个科考舞弊成风、朋党争斗无止无休的朝堂上,安安心心地施展自己的抱负和理想,明显是件很难的事。”

 “苏仙长,您知道吗?方某那会之所以会说姑且将这位称之为‘诗人’,是因为他并不能被算作是真正意义上的诗人——我们现在能读到的、他自当初流传下来的诗只有这一首。”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文采。”墨工皱着鼻子轻咳了一声,“能在南唐科考中一举拿下第二人的,才思又能差到哪去?只是除了这被人刻在丹霞峰上的几句诗外,我们再找不到余下出自他手的文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