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2页)

 他脑海中清晰地回现着田妈妈苍老憔悴的样子,又不敢相信,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老妈妈,如今连喝一口热水都要讨吗?他一连换了几身衣服,众人却仍说不对,急得他扯了凉衫。

 梦里被困于常府的花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老妈妈饥渴而死,躺进了灵堂。

 然后他终于穿对了衣服——他穿上了爷爷去世时那件白孝,匆匆出了常府。

 梦中前脚刚踏出常府,花竹便猛地惊醒。

 此时屋内屋外没有任何灯光,只有月色朦朦胧胧地从窗户透进来。常老太一向节俭,每到月圆这几日,府里便不再点灯,只留大门口外两盏灯笼。

 花竹就这样静静躺了半刻钟,他整个人浸入这从梦中绵延出的悲伤里,像是站在海边,任由悲痛的海浪一阵一阵敲击着他的胸膛,一直等到浪潮渐小,他才起身看了看对面的床榻:房内除了他再无一人,想是常阳今晚又去常老爷和常老太的屋子里就寝。

 花竹独自一人惯了,也没点灯。他头昏脑沉,披了件直裰准备去院子里醒醒脑。

 初夏的深夜还很凉,花竹被外面的冷风吹了一激灵,抬头就看到桂花树下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那树不高,遮不住人,一下就被他瞧见了。

 花竹低喝:“何人?”

 一醉正躲在院子里啃小丙哥塞给他的半块蒸饼,忽看到一个人推门而出,那个人发色极黑,一双眼睛雾霭朦胧,里面似是盛满了忧郁的夜色。

 他入府时日不长,各房的主子刚刚认全乎,看那间屋子里出来的不是常阳,心下便明白这位是初来那日给自己解围的“花猪”少爷了。

 他连忙把饼揣进胸口,低低应了声:“小……小底……一醉。”

 花竹听到这个名字,暗自放心了不少,他刚见到一团黑影,心中怕极,又不敢叫人来帮忙,只好强作镇定。

 看到眼前这位既不是摸进来的偷儿,也不是爱捉弄他的表哥表弟,精神渐渐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