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鸳鸯断发记

鸳鸯是贾府的家生子，虽为丫鬟却因聪慧能干被贾母重用，成为首席大丫鬟，掌管贾母私库钥匙，在府中有特殊地位。

 贾赦看中鸳鸯，邢夫人出面说媒，以"姨娘福分"利诱，被鸳鸯婉拒。贾赦恼羞成怒，开始施加压力。

 鸳鸯的兄嫂为攀附权贵，轮番劝诱甚至逼迫鸳鸯就范，而鸳鸯在贾母寿宴上当众断发明志……

 贾母震怒庇护鸳鸯，但鸳鸯深知这只是暂时的安全，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贾赦表面退让实则怀恨在心……

 鸳鸯站在贾母房外的廊檐下，手里攥着那把黄铜钥匙。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绣花鞋尖，她却浑然不觉。这把钥匙是贾母私库的象征，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像她此刻的心情。

 "鸳鸯姑娘，邢夫人来了，说要见您。"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来通报。

 鸳鸯眉头一跳。邢夫人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突然造访，必不寻常。她将钥匙贴身收好，整了整衣襟，朝正房走去。

 邢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见鸳鸯进来，脸上堆出几分刻意的笑容。"鸳鸯啊，来，坐近些。"

 鸳鸯福了福身，垂手站在一旁。"夫人有事吩咐便是，奴婢站着听。"

 邢夫人也不勉强，眼睛上下打量着鸳鸯，像在估价一件货物。"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二十有三了。"

 "正是好年纪。"邢夫人点点头，"老爷前儿个提起你，说你办事妥当，模样也周正，想抬举你做姨娘。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鸳鸯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贾赦已年过六旬，府中姨娘少说也有七八个，如今竟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奴婢粗鄙，恐怕伺候不好老爷。"

 邢夫人笑容一僵，佛珠在手里转得更快了。"怎么，不愿意？你可想清楚了，做了姨娘，月例银子翻倍，再不用做这些粗活，连你哥嫂都能沾光。"

 鸳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哥哥金文翔昨日那番话："妹妹，老爷看上你是咱们家的造化。你若不从，咱们这些家生子，还能有什么出路？"

 "夫人容禀，"鸳鸯深吸一口气，"老太太离不得奴婢，奴婢也发过誓要伺候老太太一辈子。"

 邢夫人脸色彻底冷下来，佛珠啪地拍在桌上。"好个不识抬举的丫头！你以为仗着老太太宠你，就能违逆主子？装什么烈女！"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鸳鸯，"给你三日考虑。若再不识相，有你好看！"

 待邢夫人走后，鸳鸯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她扶着桌沿，胸口剧烈起伏。窗外传来几声鸟鸣，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一切如常，却又仿佛天翻地覆。

 "鸳鸯姐姐！"平儿匆匆进来，见她面色惨白，连忙扶住她，"可是邢夫人......"

 鸳鸯苦笑："你都知道了？"

 平儿点头，眼中满是担忧："府里都传遍了。方才我看见你嫂子往这边来，怕是......"

 话音未落，鸳鸯的嫂子已掀帘而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哎哟，我的好姑娘，听说老爷要抬举你，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鸳鸯冷冷地看着她："嫂子若是来劝我的，就请回吧。"

 嫂子脸色一变，上前拉住她的手："傻丫头，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盼着这样的机会？你哥在账房做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打杂的。你若从了老爷，他立马就能升管事！"

 "所以，你们要卖了我换前程？"鸳鸯甩开她的手，声音颤抖。

 "这叫什么话！"嫂子尖声道，"咱们这些家生子，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主子要你怎样，你就得怎样！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鸳鸯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我虽是个丫头，却也知道廉耻。要我伺候那个老......我宁愿死！"

 "你！"嫂子气得浑身发抖，"好，你有骨气！可你别连累我们！老爷说了，你若不肯，就把我们一家都打发到庄子上做苦力！"她恶狠狠地指着鸳鸯，"三日内不给答复，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