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旅游者孤标傲世

第203章 花气深处是刀锋(第2页)

 这般熨帖原是淬毒的锁链。史湘云的笑语如刀锋刮过耳际:“从前待我那般好,跟了宝玉便眼里没我了?”袭人端茶的手纹丝不动,面上笑意却凝成薄霜——她服侍谁,心里便唯有谁,这是贾母赞过的“痴处”,亦是扎进骨血的生存之道。

 抄检大观园那夜秋雨滂沱。宝玉攥着晴雯枯瘦的手,猛然回头盯住帘外沉默的身影:“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单不挑出你和麝月?”

 袭人怀中抱着刚收的猩猩毡斗篷,桂花头油的暖香在血腥气里浮沉。她没有答话,只将斗篷轻轻裹住他颤抖的肩。

 待嫁蒋玉菡那日,妆奁里赤金簪冷光流转。她想起那个被刻意遗忘的暮春——宝玉举着染血的鸳鸯剑嘶喊:“三妹妹!”尤三姐颈间喷涌的鲜血溅上椅背正红嫁衣,而自己箱底,也藏着一件被妹妹鲜血浸透的嫁衣。原来“飞来飞去袭人裾”的何止桂花,更是她们这些无根女子的魂灵,永远附着在他人命途上飘零。

 金簪滑入喉管的刹那,她看见镜中人身着血衣站在荣禧堂上。原来吞金的金子,竟比这人间更干净。

 卢照邻的残句仍在岁月里游荡。当北京红楼展将袭人评为“封建泥沼中的求生者”时,玻璃柜中陈列的赤金簪旁,注解如是写:“她的名字是一道谶语——暖香散尽后,唯余刀刃向人”。

 桂花香漫过雕栏玉砌,终落得白茫茫大地。那些曾浸透体温的名字,不过是飘荡在衰败朱门前的,一缕无枝可依的幽魂。

 恍惚间,袭人似听到了那熟悉的唤声:“袭人,袭人……”她缓缓睁开眼,竟发现自己回到了初入贾府之时,一切都还未开始。她望着镜中年轻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这是命运给她的一次重来的机会吗?她握紧了双拳,暗暗发誓,这一世绝不再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