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燕衔寒枝(第2页)
这一切说起来冗繁,其实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而已。
飞到临近,彩燕依样施法眼中厉芒外散,又是长大了口欲吞澹台墨。
澹台墨双臂护胸,紧念法诀,通体白光护体,一身精湛道法表露无遗。
然而,那铺天盖地的邪气席卷而来,彩燕气势慑人,仿似无边无际的浪潮大力奔涌,令人根本无法抵御。
呼,彩燕浑身散发出极度的高温,地上的干草受热居然噗噗的烧了起来,澹台墨须发卷曲,脸上汗水如雨,黄色道袍竟有些微微焦黑的模样。
元力所化的彩燕瞬间覆盖其上,转而化作一团五彩缤纷的火焰,在澹台墨身上盘踞燃烧。
啊!早已无力闪避的澹台墨忍不住哀嚎出声,呻吟着跳动起来。远处的沈白衣骈起二指,口诵真言,定!
一声法诀化作巨大的“定”字呼啸而去,字身上携带的法力裹住了澹台墨,使他如泥塑一般不能动弹。
五彩火焰熊熊燃烧,澹台墨被拢在其中,身体被沈白衣意念所控制,无法动弹,就这么被一点点烧成了灰烬。
沈白衣的被在斑斓的火光映照得极度怪异。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以怨报德的亲手戕害了这个疼爱自己维护自己甚至视为己出的大师兄。
这个世界上真心实意为自己好的人,此刻化作了一堆灰烬。
他心中一阵烦恶,一阵目眩,再难站立,身体向后蹬蹬蹬退了三步,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委顿在地上。
他脑中思忆电闪,自己找了师兄二十年,难道真的就是要现在这个结果吗?扪心自问,师兄对自己无过,只有一桩又一桩的恩惠。
一场瘟疫夺去了父母的性命,他六岁就被狠心的叔婶送到山上学艺,说是为他谋求一份出路,其实就是无情抛弃。他叔叔沈澄送他入门时那一脸不耐厌烦的神情,他现在还记忆犹新。自己是个拖油瓶,是无用的人。入了宗门后,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只有师兄。每次闯祸遭叱,都是师兄出面讲清,挨打受罚也为己代受,他不知道为自己吃了多少鞭笞杖刑,现在居然这样对他?那掌门令牌就那么重要吗?我现在的功力,就算正气祖师再世也难望项背,我只是想毁了正气门,彻底的毁了它!
人非草木,沈白衣虽心硬手狠,厚颜强辩,可今天与阔别二十年的师兄一见面,还是勾起了无数回忆。
他眼中射出两道光芒,投掷在对面墙壁之上。墙壁上出现了影像,这是神念外放,金丹仙人可以做到的,令脑中意识和回忆形成实质的法术,意念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可以做到。那影像里出现的是他小时候和师兄在一起的种种情景。两人围坐在桌前用饭,只有六岁的沈白衣习惯的用左手执着,澹台墨假意发怒,扳起了脸用筷子打他手腕。小孩子从小左手用筷,长大了不好纠正。画面里澹台墨脸色虽肃,眼角中透露出的疼爱之情却难以掩饰。沈白衣手腕被打了一下,换交右手,有些笨拙的去菜盘里夹菜,澹台墨在旁一脸期许,仿佛比自己亲手去夹还要高兴。接着是一个夏日的午后,两人穿着薄汗衫,在山间穿梭。澹台墨身高步大,轻松的把沈白衣落在后面很远,沈白衣小步蹒跚,哭丧着脸,用出全身力气也追不上。澹台墨在远处原地踏步,回头嬉笑着,小沈白衣吭哧吭哧奔到近前,澹台墨一把抱起他放在肩头,脚尖在圆石上一点,人已跨上树梢,如灵猿一般左突右近。灿烂阳光下,一个身影在树梢上轻灵跃动,沈白衣附在他肩头,小脸一阵白一阵红,即兴奋又害怕,双手下兜,紧紧环抱着师兄的下巴,不时低下小头看一眼师父,眼中流露出崇拜敬仰之情。他们俩的感情既像兄弟,又像父子。也许自幼失怙的沈白衣内心深处真的拿师兄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