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刺客保护计划今昔逢云有雨

金玉碎 一


 金玉碎一

 夏日燥热,溽暑蒸人。

 隔着一大片温热空气,站在院墙外,孟湘湘就听到了笛声。

 婉转悠扬,可见吹笛之人心情不错。

 她先敲敲门,才推门而入,却没看到吹笛人的踪影。

 院中有棵香樟树,绿影葱茏间,循着笛音往上看,郑子潇正坐在树杈间吹笛子。

 玉笛飞声,颇有江湖快意。

 听到声响,笛音暂且停下,郑子潇撑着身体,翻身从树上跳下来。

 许是伤没好全,落地的时候他身子微不可察地歪了下。

 轻轻掸掉袖口上的土,郑子潇说道:“你来了,恰好王爷送了碗补汤,我多给你留一碗,现在还热。”

 孟湘湘瞪着他,“好全没有,就往树上跑。”

 “大体上没事了。”

 实则不然,休息许久,其他地方都是皮肉伤,少年人愈合快,偏偏左肩上的伤刁钻,只要一动还会疼痛不止。

 他说着,眉眼还有柔和的笑意,驱散燥热,让人觉得清爽。

 孟湘湘坐在石桌前,看他从屋里端出碗金黄的汤来。

 碗勺碰撞,他把汤摆在孟湘湘面前道:“最近你好像一直在咳嗽,多喝些。”

 古人汤水做得讲究,大补是真的大补,好喝也是真的好喝。

 蓝花瓷勺搅了半天,孟湘湘品一口,品出些梨味。

 她突然擡眼看着郑子潇,对方坐在他面前,看她喝汤,一丝不苟。

 郑子潇身上的伤多是皮肉伤,但他并没有咳嗽的症状,雪梨止咳,应该是他特意嘱咐加的。

 他对人的好简单朴实,没有那些海誓山盟,总是自己有的,分她一半,自己有得少,便全都给她。

 “你真好。”

 微微发甜的汤水在嘴里扩散开,看到他手中的玉笛,孟湘湘不禁笑了,“第一次见你吹笛子,吹得还挺好听。”

 “王爷教的,他说世家子弟弹琴弄赋太俗,笛子才算是快意。”

 “倒是像王爷会说的话。你吹得动人,可惜我不会跳舞,太不衬景了。”

 小姑娘眼皮干净工整,声若银铃,天真烂漫。

 郑子潇瞧了半天,从光洁的额角往下看去,视线落到珠圆玉润的红唇上。许是因为暑热,微微泛白,倒也有脆弱感的美。

 再想下去,又想到那日的亲吻缠绵,他发现自己已经贪念四起,连忙移开眼掩饰。

 “湘湘甩甩袖子都好看。”

 他干涩地说。

 孟湘湘笑起来,“怎么甩,这么甩吗?”

 花浊袖宽,孟湘湘回忆起现代时期小时候学过的丁点舞技,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兰花指。

 又把郑子潇逗得憋笑。

 她这才心满意足,勺子舀起一块梨,正要吃下去,突然胸口发痒,又止不住咳起来。

 这次咳嗽尤为厉害,整个人坐在石凳上身形都有些不稳,脸上也开始浮起艰难的热红。

 郑子潇忙捋着她的脊背帮她顺气。

 孟湘湘摆摆手,避开他,喉管抽搐半天,疼得厉害,竟然咳出一股血腥味。

 她赶忙压下去,半天才喘息着道:“呛风了,不碍的。”

 只是气息顺了,她仍然觉得头脑发涨。

 这种感觉从她今早起床就开始,她还以为是噩梦导致,不想一直延续到现在。

 再擡眼,才看到身旁人双眉紧皱。

 “湘湘,你这个咳嗽,不太对劲。”

 “哪有,可能是出去玩闹着嗓子了,你别乱想。“

 怕郑子潇忧心,她连忙喝口汤,转了个话题,“今天有件好玩的事。因为姚儋打你,王爷去跟圣上告状,圣上便罚他黄门杖责二十,杖完又让他跪在兰台大门口,估计现在还在跪着呢。”

 郑子潇敛眉,“圣上素来重视兰台,怎么会轻易答应王爷?”

 “听说王爷在玿阳殿争了三天,最后圣上让步了。”

 发现他神色变化,孟湘湘便劝慰道:“虽然你总说自己不是他的义子,可我见,他把你当作亲生儿子看。”

 郑子潇看着手中的乳白玉笛,“我知道,但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这怎么会,你一直帮他许多。”

 “还不够。”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多年教养庇护之情。

 他总背负许多,赎不清,还不够,一点点催折心神。越是想要向善,越是举步维艰。

 可其实他自己也才十九有馀,还是个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