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刺客保护计划今昔逢云有雨

雀华血 二


 雀华血 二

 兰台大狱,又叫做活地狱。再铁骨铮铮的汉子进来,也要被斧钺刀锯吓得落泪。

 血气闻久了,小吏也觉得恶心,手里木杖一松掉落在地上。

 审问郑子潇的兰台属官换了一批又一批,实在是撬不开他的嘴,又不能真的将人弄死,一时间这些凶狠狱卒也感到无措。

 见过钉子,没见过不要命的钉子。

 侍御史理着官服进来,看了眼绑着的人,满身上下不成人形,也有些反胃。

 小吏见到他宛若见到救星,“大人,能用的全用了,剩下的再用人就没了,上头说不能杀,这可怎么是好?”

 侍御史也为难,他这么些年,硬骨头见过不少,但郑子潇像是没什么害怕的,像个即将离世的鬼魂,任凭他们羞辱折磨。但侍御史也明白,此人在蛰伏。只要给他机会,他恨不得杀死所有人给穆王陪葬。

 他走到郑子潇面前,看血顺着头发一股股往下流,百味杂陈。

 侍御史对他道:“火器之事那些学生已经招供,你可认罪?”

 “无罪。”

 简洁利索的两个字,换来二十多次杖刑。

 侍御史在一旁看他只管挨打,一声不吭,心里也奇怪。案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点不点头没有区别,为何王府这些人拼了命也不认罪,硬生生要给自己找苦受。

 “停,让他清醒清醒。”

 郑子潇微微擡眼,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明。

 侍御史冷冷道:“点一下头这么难吗?”

 对方却道:“王爷只想守护寸寸山河,从未有谋逆之心。”

 “那你说说火器的事情吧,谁参与了,穆王有没有窝藏其他的火铳。”

 郑子潇瞬间松散下去,直勾勾地盯着侍御史。

 他目光里的绝望,看得侍御史心里发毛。

 一行泪从他上挑的眼尾滑落。

 郑子潇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穆王待他太好,怕他受牵连,什么都不愿告诉他。

 因为穆王知道这是条险路,不愿让他陪同前往。

 他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自始至终他活在穆王的保护之下。连穆王身死,那些未了之志,都不能替他实现。

 郑子潇合上眼,任窗外的月光淋在脸上。他高扬起头,维持着尊严,却恨自己苟活於世,无能无用,连辩驳的资格都没有。他甚至没办法找出杀死穆王的真凶。

 侍御史拿捏半天,还在思索怎么用刑更有效,却听到他开口,“大人,害死王爷的真凶是谁?”

 “穆王是死於宅院走水。”

 “他不是。”

 眼前的获罪之人伤痕累累,仍在垂死挣扎,“大人,我命微薄,不足挂齿,然王爷心怀天下,忠於圣上,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望大人念及王爷一生辛劳,还王爷一个清白。”

 侍御史说:“可穆王罪行昭昭,已经是事实。”

 囚室的空气都是凉的,侍御史察觉到,郑子潇已经没有求生的欲望,唯有一丝挂念,就是穆王的清白。可他自己只是个例行公事的小官,做不了主。

 火器之事於国於民确为好事,侍御史明白,这一片狱里的人,都是要死在帝王疑心里。他们有罪,罪名是执念太重,不愿苟且於富贵之中,一心要与官场浊气斗个鱼死网破。

 在案卷上记录好后,侍御史走出大狱,拼命喘息,想要涤清胸腔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