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刺客保护计划今昔逢云有雨

息北斗 一


 息北斗一

 庆和六年,八月初一,圣上秋巡,亲临延洲。

 刚踏入延洲地界,翻过重山,能感受到霜寒气汹涌朝人扑来。

 尚未抵达延北,圣驾歇息在一处驿馆。

 庆和帝指节抵着窗子,轻轻推开条缝,外面氤氲水汽立即卷进来。眼前的垂柳叶儿黄,再看棋盘上黑白相争,他一时没了思路,一子落错,满盘皆有输的兆头。

 棋子落盘声清脆。

 怡王抖然起身,掀开外袍,拱手道:“臣向陛下请罪。”

 庆和帝看棋盘上的惨淡,丢下棋子,“罢了,同人下棋,哪有只赢不输的道理。”

 “臣既为臣子,就应当让陛下赢。臣愿陛下一直是赢家,而臣输如何,都无所谓的。”

 庆和帝体会到他话里的意思,笑了声,“你总是有分寸。起来吧。”

 怡王便坐回去。

 一时无话,庆和帝对满盘输局道:“棋可以错,延北不能错,这次委屈你了。”

 “陛下安心,关氏那边已经在准备,中秋以后,陛下可高枕无忧。陛下安稳了,臣自然不会委屈。”

 “若是关谷冬脱了掌控该当如何?”

 “陛下是天子,她若出尔反尔,杀之。”

 庆和帝视线转到怡王胸前的白鹤上,分明是高洁的动物,不知为何穿在怡王身上格外妖邪。

 “都是肱骨之臣丶忠烈之后,岂能说杀就杀?”

 怡王擡手,开始收拾棋盘,“陛下若想化解延洲之难,惟有此计。陛下您看外面。”

 庆和帝顺着他手看去,延洲山水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好似幻境。

 “陛下,延洲不同於其他洲,不仅远离花浊,连风俗地貌都与花浊不相同。延洲人的衣着是女小衣丶男阔袖,而花浊则是曲裾袍,婚嫁等习俗更是不一样。一个君主哪有两个风俗习惯的道理?就怕风俗不同,心也靠不在一起,延成侯一脉盘踞延洲已久,怕是比圣上还要……”

 庆和帝缓缓合上眼,后脊发酸。

 怡王却话锋一转道:“但若是陛下怜惜稚子,左右现在延洲翻不出什么风浪,不必太过在意。”

 “你先退下,朕独自歇息会。”

 怡王躬身行礼,退出屋。

 人刚出驿站,打眼瞧见站在粗柳跟前几个文人,看面容穿着,像是书院的学生。

 那些学生自然也瞧见怡王,手突然举起白巾子,上面赫然一行鲜红的大字。他们不说话,白巾上的话语已经抵过万语千言。

 但求还我山与海,此身便是死生家。

 隋颜青一身婢女打扮候在他身旁,附在他耳边低问,“这些学生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种事还要问本王吗?”

 怡王斜睨了那一行朱字,嘴角勾起抹讥笑,转身离去。

 一炷香的功夫,随行金甲卫手持长斧走来,领头的卫尉道:“把这些闹事的学生羁押,不要惊扰圣驾。”

 长街再次恢覆了寂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圣驾进入延洲地界后,整个延成侯府都是匆忙的。能看出路过的婢女改成了小跑,家丁更是没日没夜进出侯府,所有人都焦头烂额,不得消停。

 这么一比,只需要练舞的孟湘湘才是最清闲的那个。

 她坐在石桌前歇息,检查孟渝递给她新的接驾事宜,看久了眼前的小字扭在一起,混沌不清起来。但她不敢停下,一旦停下,心里又要没完没了地想自己那些□□。惟有用事业把头脑塞满,才不会一直躺在那伤心。

 全都看完,孟湘湘揉揉眼,把册子递给阿沈,“交给小侯爷吧,同他说接驾的礼不能出错,圣上居所也要添些保暖的物件。据说圣上从没出过花浊,这是第一次来延洲,倘若龙体受寒,咱们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