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向全世界出柜了耶!
我们向全世界出柜了耶!
接受心理诊断的过程并不美妙, 那些强压在心底深处的阴暗面被翻了出来,在阳光下重新晾晒,直到炽热的阳光洒满心底的每一个缝隙。
即便阴暗面仍然是阴暗面, 即便路过的主人仍然会忍不住愤怒, 恨不得朝那肮脏处猛踩上几脚才算安心,可这一切都标志着:太阳会矢志不渝地在早上升起,所有不堪都会留在过去, 我们要拥抱今天。
顾昱懒洋洋地升了个懒腰, 他已经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一个小时了。
正视自己心底的抑郁情绪时, 喉咙会发紧,四肢无力, 只能呆呆地望着如同疗养院的那一方小小的窗台, 有的时候还会望见拿着药走来走去的护士。
顾昱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思考, 愤怒地朝幻想出来的画面怒吼,虽然现实中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但仅凭这想象中的怒吼,都会令顾昱觉得自己不再沈溺在恐惧之中。
之后,他试图让自己只是去感受, 感受在疗养院待的那几年,感受在地窖里暗不见天日等着救援的时间。
忽地,病房的门开了。
沈诺手捧着一把小小的向日葵走进病房:“嗨。”
“嗨。”顾昱目不转睛地盯着沈诺,看着沈诺将花瓶里干枯的花扔进垃圾桶里,把今天带来的新鲜花束插进花瓶。
顾昱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沈诺,他眼巴巴地瞅着, 望着。
他已经整整24小时没有见到沈诺了。
“今天还好吗?”沈诺伸手, 将顾昱藏进领口的衣领整理好,顾昱趁机偷偷蹭过沈诺的指尖, 漂亮的桃花眼亮亮的。
沈诺心下一动,还是没忍住,轻轻啄了下顾昱的眼眸:“今天怎么这么乖?”
顾昱撇了撇嘴,懒洋洋地靠在沈诺身上:“治疗好累噢。”
“沈诺。”
“嗯?”沈诺揉搓着顾昱的指尖,梧城已经进了酷夏,可顾昱的指尖却怎么也捂不热。
顾昱另一只手偷偷钻进沈诺的外套里,隔着衣服戳了戳沈诺硬邦邦的腹肌:“天气这么好,我们私奔吧?”
沈诺配合着:“行,你想去哪?”
“嗯。”顾昱想了会,凑到沈诺耳畔,“去燕城吧,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你大学呢。”
沈诺控制住顾昱作乱的手,微微低头,咬了下顾昱的下唇:“小没良心,我都毕业这么多年了。”
温热的呼吸密密麻麻,顾昱不服输,舔了下沈诺的唇角,轻轻瞪了眼沈诺:“你不是也没去过我的大学吗?”
沈诺没说话,咬住他的嘴唇,空气中的温度一点点上升,沈诺靥足地松开顾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昱,微翘的发尾,白皙的脖颈,沈诺的指尖轻轻弹了下顾昱的额间,拉着他坐好。
“去过。”沈诺哑声。
顾昱懵了一下:“什么?”似乎是明白沈诺在说什么后,顾昱猛地推开沈诺,眉间轻蹙,“你什么时候去过?”
尾音还带着些轻微的发颤。
沈诺没说话,将额头轻轻落在顾昱的怀中:“在我们分手后。”
长久的沈默,顾昱闭了闭眼睛,强忍着情绪。
沈诺将顾昱抱的更紧了些:“宝贝,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看大橘。”
“好。”
重逢到现在,沈诺一直不愿意提起大橘。
大橘离开在一个意外的冬天,那时,沈诺刚从国外回来,几乎是前脚刚回来,后脚沈诺就带着大橘去医院,可几乎是所有的宠物医院都宣判了死刑,沈诺无能无力,只能在大橘的最后一程,带它回了家。
大橘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离开,它挣扎地将头枕在沈诺的怀中,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舔了舔沈诺的手。
然后,大橘离开了。
沈诺带它回了楠城,那里才是他的家。
从那之后,沈诺生命里,最后一个亲人也和他说了再见。
每年清明,沈诺从一个墓碑走到另一个墓碑,烧纸,磕头,清风徐过,日光撒下,沈诺却发现自己一点都哭不出来。
他重覆地在每一个已逝的亲人前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讲着自己过去一年中发生的事情,又会在词不达意的时候静静地陪着他们坐会。
他会给沈爷爷带他最喜欢喝的酒,会给没什么记忆的父母带他觉得他们会喜欢的礼物,会给大橘带它喜欢吃的小鱼干。
每一个人的喜好他都记得,可唯独,谁也不在了。
所以,沈诺有的时候会想,这也许就是他对顾昱如此执念的原因。
上一辈子,他是孤儿,经历了因原生家庭的遗弃,没有人在他受到委屈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他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和对象。但这一世,他期盼的一切都曾拥有过,却又像风一样在时间的浪潮中一点点消逝不见。
沈诺的眼泪很快浸湿了顾昱的病服。
顾昱微叹了口气,心疼地拍着沈诺的后背,一下一下地顺着沈诺的气。
“我在呢,哥哥。”顾昱抿唇。
“不哭了,好不好,以后我都在呢。”顾昱哄着。
似乎每一次哭都在顾昱面前,沈诺平覆好心情,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顾昱怀中避开,抹了把自己的眼泪。
但,紧接着却被顾昱双手捧起脸颊,顾昱漂亮的桃花眼中只落着沈诺的身影,他朝着沈诺红着的眼眶轻轻吹了口气,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沈诺,以后,我会一直在。
“一直在,一直在。无论发生什么,哪怕你不再需要我,哪怕你不再爱我,我也要赖着你,让你再次爱上我。
“沈诺,我爱你。”
沈诺微颤的眼睫缓缓睁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昱,又带着点呆:“嗯?”
“我爱你。”
顾昱一字一句慢慢地重覆,沈诺顾不得还挂在眼尾的泪珠,猛地将顾昱抱在怀中,一遍遍地念着:“我也爱你。”
顾昱的病情需要封闭式地在医院待上一段时间,即便是沈诺,也只被允许一周看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