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笙歌散后酒初醒

 深爱无法回头,也同样万劫不复。 

 许是梦深深的刺激到了心灵,于是人就骤然酒醒。 

 海城的夜,似乎是一片安静的。 

 可是,夏恪一知道,这座城市永远都有自己的浮华。 

 就像海水下面,有极其盛大的一个世界。 

 你所看到的平静,不一定都是真实。 

 一如你所看到的浮华,也不一定真的就是浮华,它们有可能瞬间就会坍塌。 

 一如表面美丽的人的伪装~ 

 这一刻,夏恪一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时间,是凌晨四点钟。 

 没有海棠花,没有梅花,没有雪花,也没有烟花。 

 只有指尖的一缕,长长的白发。 

 只有岁月经年打马,心痛到无力嘶哑。 

 她摇晃着下了床,随意的穿上睡衣,拿了一瓶牛奶喝。 

 海面上有星星点点的温柔光亮,天空上也有遥远的一些星光。 

 梦是凌乱,也是真实。 

 也是冷漠,是心痛,是破防。 

 她伸出右手,轻轻的摩挲着,大腿上的那一条伤疤。 

 它像一条小小的蜈蚣一样,看起来甚是丑陋。 

 两边缝合的痕迹仍然依旧,经年之后,它们都在。 

 就像记忆和痛苦都在,一样。 

 记忆从指尖翩跹而过,痛苦却永远胶着。 

 那一日,因为打了麻醉,所以她并不觉得疼。 

 年轻的女医生一边缝合一边说:刀伤这么深,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夏恪一表情淡漠,实际上心里却咬牙切齿,最终出口的依然是极为平淡的谎言:在家里削苹果,没拿稳刀,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医生有些心疼的说:说什么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其实不是在教育你,而是在心疼你,毕竟你这么小,这还好伤的是腿,要是伤到了上半身,就不得了了。 

 夏恪一苦涩一笑,很是感激的回应:您说的是。 

 女医生在收尾,针线在她的指尖生花:你说你长得这么可爱,要是留下了疤痕,看起来多丑啊。 

 夏恪一很是无奈的说:没事儿,我不在意。 

 女医生处理完了,很是耐心的说:好了,记得定期来找护士换药,这几天不能洗澡,实在是难受的话,可以用毛巾擦身体,但是不能碰到伤口,更不能见水,否则不容易好,你还得继续受罪的。 

 夏恪一看着很是负责任的医生,心有触动的说:谢谢您了。 

 女医生拍拍她的肩膀:小可爱,希望你早点好哦。 

 夏恪一起身告别:好的,谢谢您。 

 女医生的脸在口罩下:不客气。 

 走出诊疗室后,她看见孟弦一穿着便装的,坐在斑驳的木制长凳上,旁边跟着两个年轻的便装保镖。 

 那时候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是白发很少,也精神烁立。 

 他看见她,立马关切的问道:还好吧你。 

 夏恪一叹了口气:没事儿,谢谢您,孟爷爷。 

 孟弦一咬牙切齿的说: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夏恪一摇头说:不用了,孟爷爷,不能再麻烦您了,这事儿,我会想办法处理的,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谁都跑不掉。 

 她不想连累孟弦一,毕竟,他不是普通老头子那样的。 

 孟弦一看着十二岁的夏恪一,她的眼里是充满怨毒的光,像极了自己当初说的那句: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她明明那么小也那么可怜,却也带着,天生的狠厉。 

 五点钟的时候,天亮了。 

 黑夜骤然变白,我们又有了新的期待。 

 孟弦一独自坐在床上,他抽了一支烟,看着床头上放着的,一颗绿中带红的桃子。 

 桃子已经不再新鲜,但是依然很甜。 

 他吃着桃子,忽然想起来,十三年前的这一段记忆。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但是却依然清晰,一如昨日。 

 他没有忘记这些,但是他却希望夏恪一忘记这些。 

 忘记那些痛苦,忘记那些悲哀。 

 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的,痛苦与悲哀都被深埋于心,快乐也能根植脑海。 

 夏恪一定定的看着这道疤痕,红肿的眼睛里,溢出一颗眼泪。 

 它很晶莹,像秋日的露,像冬日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