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大跌眼镜

其实死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可怕是要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祁挽仪还是心软了,但她也没贸然动手,而是凑到程水栎耳边问:“我帮她包扎一下吗?”


 那是无用功。


 程水栎很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


 祁挽仪接过那件被血浸透的保暖衣时,手指微微发颤。她蹲下身,视线与王露痛苦扭曲的脸齐平。


 “忍着点。”


 她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程水栎站在一旁,从祁挽仪手里接过的棒球棍斜靠在肩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服务区内越聚越多的绽骸之形。


 那些怪物腐烂的脸贴在玻璃上,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注视着这场徒劳的救援。


 祁挽仪将保暖衣撕成布条,她的动作很生疏也很小心,像是生怕弄疼了王露。


 只是,怎么可能不疼呢?


 王露的右腿伤口狰狞得可怕,肌肉组织外翻,明显是被硬生生撕掉了一块肉,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每一下心跳都带出新的血流。


 “帮我按住这里。”


 祁挽仪指了指大腿根部,扎进大腿减少出血,她懂的也只有这点了。


 王露抖着手按上去,立刻被温热的血液浸透了掌心。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祁挽仪将布条绕过伤口,用力勒紧。


 王露仰着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指甲深深掐进祁挽仪的胳膊。


 “再忍忍。”祁挽仪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手上动作没停,“必须止血。“


 程水栎回头瞥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


 那件浅色的保暖衣正在迅速变成暗红色。


 祁挽仪头也不抬,手上动作更快了。


 她将最后一段布料打了个死结,血暂时被止住了,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王露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脸色从苍白转向灰白。


 她抓着祁挽仪的手,指甲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痕。


 “谢...谢...”她气若游丝地说。


 祁挽仪这才抬头重新看向程水栎。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程水栎亲眼看见,那双从听到“我是乌鸦”后就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