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水猴子1(第2页)

 

那力量大得超乎想象,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拥有!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从脚踝炸开,骨头似乎都要被捏碎!

 

“啊——!!!”

 

阿水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那嚎叫撕破了芦苇荡死寂的空气,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恐和剧痛。

 

身体被这股无法抗拒的蛮力猛地一拽,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像一捆被抛出去的稻草,重重地向前扑倒!

 

“哗啦——!”

 

浑浊腥臭的潭水铺天盖地地涌来,瞬间没过了头顶,疯狂地灌进他的口鼻!冰冷、腥涩、带着浓重淤泥腐败气味的液体粗暴地冲撞着他的喉咙和气管,呛得他眼前发黑,肺叶火烧火燎地剧痛,所有的惨叫都被堵死在水里,只剩下绝望的“咕噜咕噜”声。

 

濒死的窒息感和脚踝上那铁钳般不断收紧、几乎要将他骨头勒断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将他拖向死亡的深渊。

 

意识在冰冷的黑暗和剧痛中飞速消散。

 

就在视野彻底被浑浊的潭水吞没前的最后一瞬,在身体被那股恐怖力量拖拽着向更深、更幽暗的水底沉沦的刹那,阿水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在浑浊翻涌的水波中,猛地睁大了眼睛,向下看去——

 

浑浊的水流扭曲了视线,但他还是看清了!

 

抓住他脚踝的,根本不是什么水草或枯枝!那是一只爪子!一只覆盖着暗绿色、湿滑黏腻、如同鱼鳞又似腐烂树皮般粗糙皮肤的手爪!

 

五指干瘦却异常有力,指关节扭曲凸起,指尖长着乌黑弯曲、如同铁钩般的指甲,此刻正深深抠进他脚踝的皮肉里,勒得皮开肉绽,鲜血丝丝缕缕地渗出来,迅速在浑浊的水中晕开一小团诡异的红雾!

 

而顺着这只恐怖的爪子往下,在更深、更暗、光线几乎无法穿透的幽绿水影里,一张脸猛地向上凑近!

 

那张脸……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它的恐怖!

 

它有着类似猿猴的轮廓,却肿胀变形,皮肤是死鱼肚皮般的惨白,布满了深绿色的、湿漉漉的鳞片和滑腻的青苔。

 

一双眼睛大得不成比例,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墨绿色漩涡,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冰冷、毫无生机的幽暗,死死地、贪婪地锁定了阿水惊恐扭曲的脸庞。

 

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巴咧开着,一直咧到了耳根,露出两排细小、尖利、如同碎玻璃般参差不齐的惨白牙齿。

 

而最让阿水灵魂冻结、彻底陷入无边恐惧深渊的,是那张可怖的嘴巴——

 

它,在笑!

 

那咧到耳根的嘴角,极其诡异、极其僵硬地向上扯起,形成一个绝非人类所能做出的、充满了无尽恶意和残忍满足感的狞笑!那笑容凝固在惨白肿胀的鳞脸上,在幽暗浑浊的水底,如同地狱深处绽放的恶毒之花!

 

水猴子!真的是水猴子!它在笑!它在对着他笑!

 

“嗬…嗬…” 阿水喉咙里发出濒死的抽气声,冰冷的潭水彻底灌满了他的胸腔,极致的恐惧如同冰锥刺穿了最后一点意识。

 

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席卷而来,脚踝上那铁箍般的爪子和那张狞笑的鬼脸,成了他沉入深渊前最后的烙印。

 

世界,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冰冷刺骨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阿水!醒醒!阿水崽啊!”

 

“……作孽啊!快抬起来!快!”

 

“……脚!看他的脚!”

 

嘈杂而遥远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棉絮,断断续续地钻进阿水混沌的意识里。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泡烂的破布,被人从冰冷的水里捞了起来。

 

身体沉重得没有一丝力气,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扯得整个胸腔要裂开。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呕出带着腥味和泥腥味的浑浊潭水。

 

“咳咳…咳咳咳…呕…”

 

视线模糊一片,天旋地转。他被人七手八脚地抬着,冰凉的空气刺激着他裸露的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混乱中,他费力地睁开肿胀刺痛的眼睛,看到了几张模糊而焦急的脸——是村里的根叔、木生伯,还有几个闻讯赶来的汉子。他们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

 

“醒了!醒了!阿水崽醒了!” 有人喊道。

 

阿水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冰冷的后怕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攫住了他。

 

他想起了浑浊的水,想起了铁钳般的爪子,想起了那张在幽暗水底对着他狞笑的、布满鳞片的猿脸!巨大的恐惧让他猛地挣扎起来,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鬼…水…水猴子!它抓我…它在笑!它在笑啊!” 他语无伦次地嘶喊,涕泪横流,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挠,仿佛要驱散那恐怖的幻影。

 

“按住他!快按住!莫惊!莫惊!” 根叔急忙按住他胡乱挥舞的手臂,声音也在发颤。

 

就在这时,阿水感觉自己的左脚踝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钻心刺骨的剧痛!那感觉,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焊在了骨头上!他“嗷”地一声惨叫,猛地低头看去。

 

只一眼,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左脚踝上,赫然印着五个清晰无比的指痕!那指痕深陷进皮肉,边缘已经高高肿起,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极其不祥的青黑色!

 

那黑色浓得化不开,如同最深的淤血,又像是墨汁渗进了皮肉深处,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恶毒地向周围健康的皮肤侵蚀、蔓延!皮肤下的血管,也变成了可怖的黑紫色,如同盘踞在皮下的毒蛇。

 

而被指甲抠破皮的地方,翻开的伤口边缘,渗出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粘稠的、带着一股淡淡腐臭味的黑黄色脓液!

 

这绝非寻常的抓伤!那青黑色中透出的阴冷、邪恶的死气,让所有抬着他的汉子都倒抽一口冷气,脸上血色褪尽。

 

“我的天老爷……” 木生伯声音发飘,手一抖,差点把阿水摔下去,“这…这颜色…是…是那东西的‘煞印’啊!”

 

“快!快抬回去!找阿水嬷!快啊!” 根叔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面对超自然灾厄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行人抬着不断痛苦抽搐、神志昏沉的阿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回临水村。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小小的村落。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后,都透出惊惧窥探的目光。

 

阿水被直接抬进了自家那间低矮、阴暗、弥漫着浓重草药味的老屋。

 

阿嬷早已被惊动,正拄着拐杖,佝偻着背站在堂屋中央,浑浊的老眼在看到阿水脚踝上那触目惊心的青黑指印时,猛地一缩!干瘪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冤孽…冤孽啊!” 阿嬷枯树般的手死死抓住拐杖,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发出悲愤而恐惧的呜咽,“是它…真的是那水里的‘抓交替’的恶鬼!它…它盯上我的水崽了!”

 

阿嬷猛地转身,动作快得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她踉跄着冲进里屋,一阵翻箱倒柜的急促声响后,捧着一个用红布层层包裹、只有巴掌大小的老旧木匣走了出来。那木匣暗沉无光,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旧和肃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