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齿轮噬骨(第3页)
智能手环突然黑屏,猩红弹窗炸开:"劳动合同终止"。远处殡仪馆的烟囱吐出青烟,在空中盘成送葬绞索。值班室挂钟当当敲响三点,二十三封辞职信从柜顶滑落,邮戳地址串起瘦心市的铁路支线。
晨光初现时,扫街老汉看见排水沟漂着个支架,齿轮间卡着半截绞丝金链。老茶馆里,卖汤的阿婆跟人嘀咕:"听讲民保又评了个'标兵',奖了条棺材坠子的金链。"茶客们哄笑,没人注意窗外交警正在涂改"禁止停车"的告示——那上面某个年轻人的身份证号,早被雨水冲得模糊不清。
瘦心市的晨光穿透薄雾,小王倚在阳台的藤椅上,脚踝的旧伤在暖意中舒展。苗苗蹲在茉莉花盆边,蜡笔在作业本上沙沙作响:"爸爸,太阳为什么总戴着金丝眼镜呀?"她指着自己画的太阳,圆脸上蹭着水彩。
小王接过画纸的手顿了顿——那轮金边太阳的脖子上,分明画着条扭曲的金链。"因为...太阳要看清每个人的辛苦。"他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想起监控室里永远闪烁的红点。玉梅在厨房剁排骨的声响混着黄梅戏飘来:"架上累累悬瓜果,风吹稻海荡金波..."收音机是老张送的,去年检修电路时被他顺手修好了簧片。
手机在洗衣篮里震动,童队长的头像跳出对话框:"小王啊,代鹏那瘸子捅了篓子..."小王拇指悬在红色挂断键上,阳台外忽然传来"咚咚"敲击声。老杨佝着背站在楼下花坛边,卷烟的火星子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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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叔上来喝口茶?"玉梅推开纱窗招呼。老杨摆摆手,皖北口音裹着痰音:"就递句话,瘸子代鹏在B区修管道呢。"他浑浊的眼珠朝民保大楼方向转了转,"说是顶你的班,这会儿泡在粪水里。"
昏暗的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烟味儿。玉梅正手持锅铲在灶台上翻炒着青菜,那青菜在锅里“滋滋”作响。突然,她像是被一股无名的怒火击中,手中的锅铲“当啷”一声重重地砸在了灶台上,那声音在狭小的厨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欺人太甚!”玉梅满脸涨得通红,双眼圆睁,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暴起,她愤怒地咆哮着,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火星,“上个月你脚肿成馒头他们……”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愤怒。上个月,丈夫小王不小心崴了脚,肿得像个馒头一样,行动极为不便。可那些领导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在一旁说风凉话,甚至还在背后算计他们家。这些事情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玉梅的心里,此刻,这根刺被狠狠地拔了出来,疼得她怒火中烧。
小王赶紧伸手按住妻子颤抖的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搪瓷缸里泡着的茉莉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晃得泛起了层层涟漪。那碧绿的茶叶在水中翻滚、沉浮,淡淡的茉莉花香也随着这涟漪飘散开来,可却丝毫无法平复玉梅心中的怒火。小王的眼神中满是温柔和安抚,他轻声说道:“别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就在这时,他们的女儿苗苗突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手里高高地举起一幅新画作。苗苗才五岁,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像两个熟透的苹果,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天真和好奇。她兴奋地喊道:“爸爸妈妈,看我的画!”
只见那幅画纸上,苗苗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一个太阳。那太阳大大的,红彤彤的,却像是在流着泪,一道道金色的线条从太阳上滑落,仿佛是伤心的泪水。而在天空中,一条金链子紧紧地勒进了云彩里,那云彩被勒得变了形,像是在痛苦地挣扎。苗苗歪着头,笑着解释道:“太阳公公不开心啦,金链子把云彩姐姐弄疼了。”
玉梅和小王看着这幅画,心中的怒火和委屈仿佛都被这童真的画作驱散了一些。玉梅轻轻地摸了摸苗苗的头,微笑着说:“宝贝画得真棒。”小王也跟着点了点头,一家人的氛围渐渐变得温馨起来,厨房里的紧张气息也消散在了那淡淡的茉莉花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