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宫史与枫言

第218章 梨园知己,家族前程(第3页)

 “兄长这是把他当作良师益友了?”

 刘言宜忍不住轻笑出声,兄长向来木讷,如今竟因为一个梨园优伶而开窍,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刘佐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俞宗他虽为优伶,却见识不凡,言谈之间,总能让人有所感悟。妹妹,你不知道,我在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他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敬佩。

 “兄长可知道,士优交往在本朝虽不罕见,但终究是......”

 刘言宜斟酌着用词。

 “终究是不被主流认可的。”

 刘佐刚明白妹妹的意思,认真地看着她。

 “我知道,所以我会注意分寸,不会做出有损家门名声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

 “况且,我心中明白,俞宗与我只是志趣相投,并无私情。”

 刘言宜望着兄长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五味杂陈。

 理解,她理解兄长又能如何?她的情感早已在宫中反复藏匿折叠揉搓,不露其容。

 她为家人求皇上算珠玑,她为家族排戏博宠孕三胎,升迁举步维艰。

 而她能依靠什么呢?

 兄长有了感情寄托之际,可曾想过她在宫中会不会遭受流言蜚语?可曾想过父亲从寒门升至永昌郡丞,已是万里挑一。

 这条路多难,多呕心沥血,都未能走进京城,却可能因在京任职的长子毁了官声。

 廊外春雨忽至,细密的雨丝在芭蕉叶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令人想起唱戏时轻叩的牙板。

 刘言宜忽然忆起年幼时兄长带她及二哥在资中看过的一出傩戏,戴着青铜面具的巫祝踩着禹步,将糯米洒向虔诚的乡民,她突然问道。

 “兄长可知木涛最后为何投江?”

 刘佐刚怔了怔,《木涛传》的故事他再熟悉不过。

 那木涛与优伶最后在江边纵酒而歌,赋诗而别,优伶乘舟而去,木涛站在江边远送,良久良久,一跃入江,故事便结束了。

 但妹妹此刻问来,显然有别于话本,他的确思索过这个问题,随即笑道。

 “妹妹考我?《宣和遗事》里写得明白,是因知音难觅......”

 “是因为他分不清戏里戏外。”

 刘言宜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隆起的小腹。

 “那位优伶演完《九歌》就卸了妆,木涛却把湘君当作了真神。”

 刘佐刚默然不语,妹妹的话他自然明白,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深想。他待知己无私无畏,全身心奉上,因他能从中得到精神上的麻醉与自在,但他对家人,却......选择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