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维洛斯记事

    很久很久以前,久在费尔伍德还不叫费尔伍德,瓦卡的土地还躺在望月的湖底,希尔瓦利亚的气息笼罩整片埃琉瑟尔。这个时候,维洛斯在月神的祝福下诞生了。
 




    它是天然于黑夜的羽翼下庇护的种族,但这并不代表它生来就是一只影鸦。
 




    谁会想成为一只乌鸦呢?维洛斯是不满意它的这具身体的。它这样的生物,应当是高大的,强壮的,拥有伟大力量的才对。
 




    可事实就是,维洛斯,你已成为乌鸦。
 




    失去一切的你,只能紧紧攀着一个弱小的人类不放。
 




    在那个雨夜里,庞大的魔阵下,精密的魔纹被腐蚀性的雨水冲刷。毫无疑问,这会是一个失败的召唤阵。
 




    “你会溺毙于黑暗之中,在无人知晓的异界销声匿迹。”
 




    这个弱小的人类,真是讨老东西喜欢。
 




    石雕的乌鸦冷眼旁观这堪称温情的一幕,却忘了,它自身,也属于“老东西”的行列。
 




    人类女孩有自己的坚持,她说:“什么都不带走的话,空手而归,我的母亲会生气的。”
 




    愚蠢!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就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维洛斯讨厌这样轻浮的人。
 




    留在异界就留在异界吧,小丫头,后悔了你可别哭。
 




    异界没有任何物种再次说出劝诫之语,沧桑的声音响起,这次它们问的是:“人类,告诉我们你的选择。”
 




    “母亲的伙伴是一只威猛的蛇鹫,我喜欢它,所以——”
 




    已经有猛禽张开它巨大的羽翼。
 




    “我想要一只可爱的小鸟。”
 




    这里的任何东西可跟可爱沾不上边。
 




    “人类,你到此可不是来寻找娃娃的。”
 




    有东西开始愤怒了,滚起的黑雾下,有什么在发酵。
 




    “那里不是有一只吗?”
 




    女孩笑嘻嘻地突然靠近,细小的掌心托起崩坏的石座,乌鸦形状的石膏在她手上剧烈抖动。
 




    它既不可爱,也不是小鸟!
 




    维洛斯破壳后,就是一阵控诉的尖叫。可惜“嘎嘎嘎”的凄厉声音,情绪是有了,但意思却不会传达。
 




    它被淋成了落汤鸟,久违的,明明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维洛斯也知道,这是雨的味道。
 




    她们出来了。
 




    地上的魔纹已经趋近于无,裸露的地皮满是泥水淌过的痕迹,只需一夜,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所以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呢?
 




    新生的身体不适应潮湿的天气,即使被人护在怀里,维洛斯也被这可怕的雨水打得晕头转向,仅有的思考很快就埋在躁动的情绪下。
 




    继第一声的洪亮,现在的它只能发出虚虚的呼吸。
 




    濡湿的手指碰了碰它的鸟喙。
 




    讨厌的雨水,讨厌的手指,讨厌的人类,讨厌的小孩。
 




    “别害怕,我们已经出来了,这里是费尔伍德,埃琉瑟尔的费尔伍德,是埃琉瑟尔最安全的地方。”
 




    无知的人类,总爱用夸大的词汇来描述自己贫瘠的家乡。但看在你还算不错的眼光上——
 




    维洛斯勉强抬起脑袋表示赞同地碰了碰她的手指。
 




    黑发的姑娘露出一个欣喜的笑,黑色的眼睛弯起来比天上的星辰还亮。
 




    可惜,这笑很快就转出维洛斯的视线。或者说,这个快乐的、纯粹的笑容就不是对它展现的。
 




    女孩在泥地里飞奔,她动作快得就像一只灵活的小豹。
 




    “母亲!”
 




    她期待的母亲拒绝了这只激动的泥猴。
 




    “你的选择?”
 




    冷淡的一句话,喑哑的声线在雨夜中有种森森的寒意。维洛斯被双手按在发潮的衣袍下,闷湿的空间剥夺了一切的感知,仅有狂乱的嘭嘭还在它耳边紧紧地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