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太子宣被诛(1)

 348年,太子宣与秦公韬的斗争已到了水火不容之境。

 太子宣面对秦公韬的多次挑衅,终于忍无可忍,决定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他召来杨柸、牟成:“秦公韬凶竖勃逆!”他猛然起身,眼底腾起熊熊杀意:“尔等若能除此大患,待老子登基之日,必将以秦公之国邑分封尔等。待父王亲临丧仪,便是我等成事之时!”

 八月廿三,东南方天际突现大片黄黑云,遮天蔽日,仿佛预示着一场血光之灾。

 秦公韬却毫无察觉,在东明观大摆宴席,与僚属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他已是脚步虚浮,被侍从扶入佛堂精舍歇息,鼾声渐起。

 子时三刻,月黑风高,太子宣亲点的死士们如夜枭般沿猕猴梯攀入佛寺,靴底裹着厚布,未发出半分声响。

 杨柸手持利刃,推开精舍木门,屋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与香火气。

 烛火摇曳中,只见秦公韬仰卧于榻,面色酡红,正自沉睡。

 牟成使了个眼色,三人悄然逼近,利刃出鞘,寒光闪过——秦公韬未及睁眼,便在喉间发出一声闷响,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锦被。

 佛堂外,狂风骤起,太子宣站在东宫檐下,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

 次日卯时三刻,东宫传来刻意压低的惊呼声。

 太子宣揉着惺忪睡眼,听着宫人禀报“秦公遇刺”的消息,指尖却在袖中攥紧了染血的玉佩——那是昨夜杨柸事成后呈上的信物。

 “快!派人去邺宫通知父王!”

 他扯乱衣襟,却在铜镜里看见自己勾起的唇角,慌忙用袖角掩住。

 石虎接到急报时,正在太武殿批阅军报。

 “去东明观!”

 他踉跄着撞翻御案,玉冠歪斜得几乎坠地,却被司空李农死死拦住。

 李农伏地叩首,额角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大王若亲赴凶地,恐中刺客圈套!”

 石虎死死攥着着佛图澄的手臂,眼角皱纹里凝着泪霜:“韬儿昨夜还说要给孤猎白鹿……”

 佛图澄望着窗外压城的黑云,佛珠在指间越捻越快:“今日不宜出宫,望大王三思。”

 丧礼在太武殿西庑举行,白幡从檐角垂到地面,秦公韬的金丝楠木灵柩停在丹陛中央。

 太子宣的素车白马碾过苍苔,千余侍从的缟素在晨雾中翻涌如浪。

 他下车时故意踉跄,却在瞥见灵柩的瞬间,眼底掠过一丝狠戾的畅快。

 “吾弟......”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却在触及棺椁的瞬间转为冷笑,他指着棺椁,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凉意:“揭开。”

 “殿下,不可!”

 守丧宫人扑上去阻拦,被他一把推开。

 “老子来吊唁自己的亲弟弟,有何不可?”

 白布扯落的刹那,殿内响起倒抽冷气声——秦公韬的脸被利刃划得血肉模糊,右眼珠突兀地垂在颧骨旁,咽喉被割裂至耳后,面容扭曲如厉鬼。

 “谁干的?”太子宣猛地转身,“定是大将军记室参军郑靖、尹武那伙人!他们前日还在朝上弹劾吾弟!”

 郑靖、尹武等人被拖进大牢时,还穿着昨夜的朝服。

 他望着太子宣递来的“供词”,颤抖的指尖在“谋逆”二字上停住:“殿下,下官与秦公素无恩怨......”

 “住口!”太子宣踢翻烛台,“你去年在朝堂弹劾老子'残暴无德',当老子忘了?”他忽然凑近对方耳边,“好好‘招认’,保你妻儿平安。”

 邺宫内,守丧宫人将太子临丧而笑的反常行为上报赵王石虎。

 “那日臣亲见太子在灵前掀棺,那眼神……竟似见了仇敌。”张豺跪在阶下小心翼翼地提醒石虎。

 石虎盯着案头石韬的遗折“愿为父王镇守北境”,他还未及批复。

 “逆子!”他抓起案头的狼毫,御笔“啪”地折断,“传孤口谕:杜王后急病,速召太子入宫。”

 东宫内,太子宣对着铜镜调整玉冠,宦官赵生盯着他鬓角未褪的笑意,捧着锦盒的手止不住颤抖,盒中是刚从国库取来的夜明珠,原是要赏给新纳的美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