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会当临绝顶

 第611章 会当临绝顶
 

 宴山寨。\求-书¨帮+ `唔+错/内/容_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宴山之上。
 

 山寨内,气氛却如同被点燃的引线,充满了大战前的焦灼与蓄势待发。
 

 人影幢幢,火把摇曳,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号令声撕破了寂静。
 

 钟离撼那铁塔般的身影率领着一彪人马,如同沉默的岩石洪流,迅速没入寨外山道的阴影中,方向直指山道上的各处险要据点。
 

 杏娘则带着另一队精干的山匪,动作矫捷地攀上东侧徒峭的山梁,朝着制高点潜行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皮革味和铁器冰冷的腥气。
 

 寨墙之下,雷震声若洪钟,指挥着剩馀的人手加固寨门、搬运擂石滚木、将弩箭上弦。
 

 而那个搅动风云的内核一一宋江,此刻却踪迹全无。
 

 白逸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石磨盘上。
 

 他手中一把崭新的精钢折扇被他无意识地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冷眼旁观着这疾风骤雨般的调动,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交换战俘在即,不全力固守寨墙,反而分兵他处———”
 

 白逸“刷”地一声抖开折扇,扇面上寒光微闪,目光追随着杏娘消失的方向,心中疑窦丛生:
 

 “莫非宋江当真狂妄至此,真要如他所言,主动出击?”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微微发凉。
 

 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正面硬撼?无异于以卵击石!官兵甲胃精良,军阵森严,唯有依托宴山这地利,设下伏兵,方有一线胜机——”
 

 “杏娘所去,是东侧山脊制高点,居高临下,可放箭如雨,亦可投掷滚石,确是绝佳伏击位置。”
 

 “钟离撼奔赴山道据点,平日用于阻滞,此刻若趁官兵交换完毕心神松懈时骤然发难,确实能打乱其阵脚,分割其兵力””
 

 分析至此,白逸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复盖:
 

 “然而——宴山地势虽险,伏兵虽利,却也只能占得一时先手!”
 

 “官兵乃长州精锐,更有众多武林好手助阵,一旦稳住阵脚,反扑之力何其凶猛?届时,便是溃败之局!”
 

 他猛地紧折扇,骨节发白,视线凝重地转向西面沉沉的夜色:
 

 “最致命的是————西路那支官兵,至今按兵不动!”
 

 “若他们与擒风主力东西呼应,同时夹击我山寨主力尽出在外厮杀,寨内空虚,
 

 岂非——门户洞开,复灭在即?!”
 

 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啪”地一声重重合上折扇,颓然摇头。
 

 在他心中,利用山寨坚固工事层层消耗,拖垮官兵锐气,耗尽其顶级高手内力,才是唯一的生路!
 

 可如今,他这位昔日的“智囊”,早已被边缘化。
 

 山寨之中,只闻“宋英雄”之名,无人再听“白先生”之言。
 

 “也许—只有寨主归来,重掌大权,方能拨乱反正,凝聚人心——”
 

 这个念头,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希望火种。
 

 就在这时一“眶眶眶一—!!!”
 

 一阵撕心裂肺的铜锣声猛地从哨塔顶端炸响!
 

 尖锐、急促、带着濒死般的惊惶,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整个山寨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动作骤然停滞。
 

 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哨塔上那个面无人色的哨兵。
 

 “官兵!官兵上山了!”
 

 哨兵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调,手指颤斗地指向山下:
 

 “黑压压一片!快!太快了!最多最多一刻钟就到寨前!”
 

 “人—人太多了!三四千——只多不少啊—!”
 

 轰!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山寨!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沉重的呼吸和骤然加速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再悍勇的匪徒,面对即将碾压而来的朝廷铁蹄,也难免心胆俱裂。
 

 “慌什么!”
 

 雷震炸雷般的怒吼再次响起,强行压下骚动:
 

 “各就各位!按计划来!弓箭上弦!滚石准备!给老子稳住!”
 

 在他的咆哮声中,人群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带着惊惶奔向各自的战位。
 

 刀枪紧握,弓弦紧绷,无数双眼晴死死盯着寨墙外的黑暗,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在死寂中回荡。求书帮 庚欣醉全
 

 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起初是闷雷滚动,渐渐汇成山崩海啸般的轰鸣!
 

 大地在震颤,山寨的土墙落下灰尘。
 

 那不是散乱的奔袭,而是无数铁靴、马蹄整齐踏地形成的恐怖共振,如同一个庞大无比的战争巨兽,正踏着死亡的鼓点,一步步碾上山来!
 

 “砰!砰!砰!”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脏上!
 

 浓墨般的夜色被撕开,一片钢铁洪流汹涌而出!
 

 骑兵!
 

 高头大马披着重甲,马背上的骑士手持长,面甲下只露出冰冷的目光,如同地狱涌出的铁骑,马蹄翻飞间踏碎一切阻挡!
 

 长枪兵!
 

 密密麻麻的枪尖在火把映照下闪铄着死亡的寒光,汇成一片冰冷的金属森林,枪杆如林,向前倾斜,散发看令人室息的穿刺感!
 

 刀盾兵!
 

 厚重的盾牌上挣狞的兽首纹在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低吼咆哮。盾牌缝隙间,是无数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和雪亮的刀刃!
 

 他们一个个大汗淋漓,喘息如牛,显然是从山脚一路狂奔而来。
 

 然而,那森严的数组,那扑面而来的铁血煞气,那属于正规军的、碾碎一切的压迫感,让寨墙上的宴山寇们脸色煞白,握着武器的手心沁满冷汗。
 

 他们曾伏击过王府护卫,但那是在居高临下、以石木伤敌的绝对优势下。
 

 此刻,直面这钢铁洪流,想象着即将到来的、毫无花巧的、血肉横飞的近身搏杀,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住了每一个人。
 

 这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令人绝望的战场压力!
 

 “停一—!!!”
 

 一声威严的喝令如同惊雷炸响。
 

 轰隆的脚步声夏然而止!
 

 一瞬间,天地间只剩下无数战马粗重的响鼻声和士兵们压抑不住的剧烈喘息,汇成一片低沉的、令人心悸的背景音浪。
 

 数千双眼晴,冰冷地聚焦在宴山寨那并不算高大的寨墙上。
 

 寨内。
 

 白逸也观察着外头的官兵。
 

 可越是观察,他眉头皱得越紧:
 

 “他们远离东侧,并且留足防御阵型,显然意识到了东侧适合伏击,杏娘的伏兵恐怕难以发挥大作用。”
 

 “而军阵之间衔接紧密,钟离撼即便率军从据点突入,恐怕也难以将其分割。”
 

 “宋江啊宋江,这就是你的安排吗?这是在率领我们步入死路啊!”
 

 他已经被这支官兵伏击过一次,知晓这支官兵难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