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裁夺
这支朝着薛云他们疾驰而来的戎人骑兵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面临的命运。
因为打从一开始，这支戎人骑兵便不是奔着薛云他们来的。
他们出身于一个拥有六千人口左右的戎人部族。
麾下能战的青壮都有两千余，武德可谓相当充沛。
只要不对上大部族，哪怕面对人口超过上万的戎人部族都有一战之力。
开春后戎人集结大军南下入侵中原。
这个部族便派出了一千五百余勇士跟随依附的大部族出征。
兜兜转转之下。
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后，经历京城大败的他们都灰溜溜地从山阳撤回了草原。
考虑到当时局势不稳的关系，受上面的约束命令，他们都不得不在山阳北边滞留了半年，直到不久前才允许返回部族。
结果在路上他们便听闻另外几个大部族征集六万兵马意图再次南征，但最终惨败给了率军北上的薛云。
不仅如此，在击败戎人大军后，薛云还穷追不舍深入草原腹地。
一时间无数部族都惨遭屠灭。
最重要的是他们所在的部族位置便处在薛云率军扫荡的范围内。
得知这个消息。
这支准备回家的戎人部队如何不着急？
为了尽快赶回部族，他们几乎变卖了所有从中原劫掠来的战利品更换战马。
轻装简从强行军下，每天行军的速度都能达到一百五十里以上。
由此可见他们到底有多么心急如焚。
毕竟在戎人的世界里，部族往往代表着一切。
无关实力强弱，而是一种由生到死的归属感。
如果部族都不存在了，那么活着的人都宛如孤魂野鬼没有着落，空荡虚无。
“首领，快看，前方有一支骑兵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时值傍晚，落日的余晖都在荒蛮萧瑟的草原上都撒上了一层金黄。
就在这支戎人骑兵首领身心疲惫地打算找个地方休整的时候。
身旁的亲卫百夫长忽然惊呼出声。
“什么？”
戎人首领闻言一怔，连忙定睛望去。
旋即便在远处起伏的山丘上看到了一支浑身黑色装束，无形中给予人强烈压迫感的骑兵队伍。
“不好！他们是……”
看清远处骑兵的造型后，一种熟悉感顿时涌上心头。
当戎人首领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些骑兵后，脸色都为之巨变。
是他！
传闻中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少年战神！
薛云！
可惜等他反应过来后都为时已晚。
山丘上的黑甲骑兵们已经宛如汹涌的潮水朝他们发起了突袭。
“杀！”
手持马槊的薛云依旧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方。
随着彼此的距离愈来愈近。
他都能清楚看到眼前惊慌失措下戎人骑兵们脸上流露出来的强烈恐惧。
可手中的马槊不在乎，只在乎夺走他们的性命。
面对以逸待劳的薛云他们，这支长时间强行军赶路的戎人骑兵早已身心俱疲，哪怕拼命抵抗都难以是他们的对手，轻而易举地便惨遭对方凿了个对穿。
但杀戮却并没有停止。
当落日彻底坠入地平线后，一轮朦胧的明月不知何时浮现在夜空。
战场上震天的喊杀声都已经归于平静。
“大人，此战共有三十二人不幸战死，其中包括了六名亲卫骑兵……”
统计完伤亡数字，周林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薛云面前。
而他的旁边则跪着一个高大白皙的异族女人，举止乖巧地在火堆前烤着一只羊腿。
“我知道了，记下他们的名字与战功，回去记得加倍抚恤。”
付出数十人的伤亡代价全歼这支千余戎人骑兵。
这样的战果薛云是能接受的。
“打扫战场的事情便交给其他人，我已经吩咐后勤宰杀了牛羊犒赏他们，让他们先去放松休息一下吧。”
这一战薛云只动用了一半人，另外一半则负责看守俘虏的戎人女人，免得有人趁乱逃跑或者闹出幺蛾子。
“属下遵命！”
周林二话不说便告退离开。
“肉，好了。”
在他离开不久，负责烤肉的女人小心翼翼将烤得焦香流油的羊腿递向了薛云，同时用蹩脚的魏话说道。
“很好。”
薛云接过羊腿，随手抚摸了下女人的脑袋当做奖励。
至于魏话，自然是他安排了人教导。
如果学不会的话可是有惩罚的。
当然。
他也不指望对方能在短时间内学会魏话，先从简单的日常用语开始，一步步熟练掌握。
“刘三，队长战死了……”
老鲁心情沉重地走向正在打扫战场清理戎人尸体的刘三。
“……”
刘三手中的动作一滞，神色愕然地呆呆地看向了老鲁，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他记得队长叫郑悬，还是跟着将军一路从东山府征战到现在还幸存下来的亲卫骑兵。
可没想到他忽然就这样战死了。
“我刚才去仔细打听过了，确认是真的，据说队长当时冲杀得太兴奋不慎落马摔断了脖子……”
老鲁语气低沉地继续说道。
不是死在戎人手里，而是死于坠马。
说来也实在太倒霉了，都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自己的霉运连累。
这让他都忍不住心生愧疚与自责。
“……队长有家人么？”
对于队长的死因刘三不做评价，他只记得队长蛮年轻的，如今意外战死，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他的家人了。
“好像有吧，据我所知，如今将军身边的亲卫大多出身于东山府，而东山府也是少数没有遭到戎人攻陷屠戮的府城，所以不少亲卫都是有家室的人。”
老鲁认真回想了一下，尽管郑悬鲜少在他们面前提及自己的家庭，但仍旧能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的情况。
事实上他说的没错。
薛云身边的亲卫确实大多都出身东山府且有家室。
因为有家室的人才有牵挂，有牵挂意味着有各方面的顾虑。
唯有这样的人充当亲卫才值得信任。
像是刘三这样无牵无挂的人，换了谁都会不放心。
毕竟这种人干什么事情都能完全不在乎后果，反正大不了一死了之。
这也是薛云为何要将俘虏的戎人女人分配给麾下士卒的原因之一。
有家庭有牵挂有顾虑才能确保他们的忠诚。
“如果队长有家人的，到时候把我的赏赐也分点给他们的。”
刘三想了想，发现这是自己唯一能为队长做的事情。
“赏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觉得将军会亏待队长的家人吗？”
老鲁反倒是摇了摇头表示。
为何他们对将军忠心耿耿奋勇作战指哪打哪？
抛却将军身上强大的人格魅力外，自然是将军对他们太过优厚了。
且不提军饷有多高，光是给他们分田足以令人感恩戴德恨不得肝脑涂地。
更别说回去后将军还要给他们发女人。
换了谁能顶得住？
至少他顶不住。
感觉不多杀几个戎人都对不起将军给予的优厚待遇。
“总归要尽点心意。”
刘三同样有自己的想法。
“行吧，到时候我也带点心意让人转送给队长家人好了。”
老鲁也没有过多纠缠这个话题，想着刘三确实说的有道理，何况也能平抚自己的愧疚感。
一夜悄然过去。
翌日清晨，草草吃完昨晚剩余的食物。
薛云他们便再次踏上了返回坠星峡谷的路途。
接下来他们都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
花了十余天的时间终于抵达了后方的营寨。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薛云到来的消息短时间内便传遍了整个大营。
所有留守的士卒们都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不单单是薛云再显神威连战连捷，同时还俘虏了大量的戎人女人与牛羊送回到了营寨。
他们可都是听说了！
这些俘虏的戎人女人可都是要发给他们的。
对于不少单身汉而言可谓是欣喜若狂。
“将军！”
负责坐镇营寨的卫超第一时间便带人前来迎接薛云的归来。
“这段时间里营帐与后方的情况如何？”
薛云微微颌首直接询问道。
“回将军，如今营寨与后方还算风平浪静，暂时没有遇到什么大事。”
卫超闻言连忙回答道。
“西边与南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薛云略作思索道。
“回大人，西边没有发现异动，反倒是南边中原的楚王与东海城打了一仗。”
坐镇营寨的卫超自然是能收到幽都府方面传来的消息。
“详细说说。”
薛云眉毛一挑。
“是！”卫超立刻开始述说起来。
戎人与薛云都离开中原后，中原都成为了一个无主之地。
先是楚王后是东海城都纷纷出兵占领侵吞。
毕竟中原过于富庶，人口繁多。
一旦能拿下中原意味着能大大提高彼此的战争潜力。
随着双方势力持续不断地扩大势力范围，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接触与摩擦。
薛云率军深入草原不久。
双方便因为中原另一座重镇泰河府的归属大打出手。
不过他们还算克制，出动的兵马并不多，各自只带了一万兵马。
结果打到后面两败俱伤，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
双方已经达成和解，泰河府归于楚王，但另一座重镇卫丘府归于东海城。
事已至此。
中原地区也算让双方彻底瓜分。
楚王占据中原南面与东面的大片土地，而东海城占据了中原东面与北面的土地。
换而言之。
眼下薛云都需要时刻面临南边东海城势力的威胁。
“原来如此，这些事情回去后再好好商议吧。”
薛云神色有些严肃道。
“吴成！”
“刘三，老鲁！”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风光，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欢喜。
回到营寨不久，吴成刘三老鲁都再次重聚在了一起。
“你小子，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老鲁重重拍了下吴成的肩膀忍不住感慨。
“发生什么了吗？”
吴成揉了揉有些疼痛发麻的肩膀，明显觉察到了异常。
“唉，说来话长了……”
很快，彼此便各自说起了自己的情况与经历。
沉默寡言的刘三偶尔也会补充一两句。
“哇，真有这种事情？这戎人女人未免太放荡了吧？”
当听说吴成押送戎人女人路上的经历，老鲁都直接瞪直了眼睛。
好羡慕，不是，好可恶！
“也不是所有戎人女人都这样，我听其他弟兄说，那些豪放的戎人女人基本都是生过孩子的，年纪小又或者没生过孩子的戎人女人反倒不会乱来。”
吴成挠了挠头解释道，“所以老鲁你想要找不乱来的戎人女人，最好挑年纪小点没有生养过孩子的。”
其实他并不排斥那些看似放荡的戎人女人。
说到底，她们也是为了生存，只是她们更擅长如何讨好人而已。
至于贞洁什么的，生养过孩子的她们压根都不在乎这些。
“没事，回到幽都府，她们就算想乱来也乱不起来，还是生养过孩子的好，起码知道能生孩子而且也懂得照顾养育孩子。”
老鲁同样看得很开。
诚然，年纪小与没生活孩子的戎人女人确实感觉要干净一点。
问题是谁知道她们能不能生孩子，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些生活孩子的女人看着放荡，可起码确认能生孩子。
何况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幽都府，光是能否适应习惯都是个问题，哪有功夫到处乱来。
“好吧，不过老鲁你到时候挑选的时候记得找我看看，不然我担心你找的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都不是你的。”
吴成可是清楚一道看押这些戎人女人的弟兄们与哪些戎人女人有过关系。
难保其中有谁怀了孕，到时候带回家都不知道孩子并非自己亲生的。
“好兄弟！放心吧，挑人的时候我肯定叫你的！”
老鲁笑了笑，凭借他的战功，未来挑选戎人女人都会排在前列。
不过任谁都担心踩到坑，但有人给予参考就不一样了。
他已经决定了。
一个找年纪小没生活孩子的，另一个找生过孩子能干活的。
主打一个我全都要！
“嘿嘿，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吴成，你有看上哪个戎人女人啊？如果害怕让人提前挑走了，我能帮你先挑过来。”
老鲁突然朝吴成挤眉弄眼笑容淫荡道，“再不济也能让刘三帮忙，反正我俩绝对会排在你的前面。”
虽然押送戎人女人安全归来是有功劳的，但再怎么样也比不过战功！
吴成提前离开的关系导致了缺席了最后一场战争。
如此一来。
老鲁和刘三的战功显然都已经远远在他之上。
“……有一个，这倒是要麻烦你们了。”
吴成有些一反常态的沉默了片刻，最后表情都认真地恳求道。
“不是吧？还真有啊？”
老鲁愣了下，连带刘三都多看了他一眼。
“是的，那个女孩老鲁也知道是谁。”吴成语气颇为低沉道。
“我也知道？等等，该不会是……”
老鲁皱眉思索了一下，很快便露出惊愕地表情，旋即连忙劝说道，“吴成，你疯了吗？别忘了我们可是把她弟弟给杀了。”
“那是你，不是我。”吴成摇了摇头表情充满着决绝道，“我相信我能照顾好她，让她忘掉过去的仇恨与伤痛。”
“你他娘的，刘三，还不赶紧劝劝你的好兄弟，他想要的女孩可是让我们杀了全家的，如果对方想要报仇的话，哪怕晚上睡觉的时候便能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老鲁急了，他知道自己难以劝动吴成，连忙便找刘三帮忙。
“这是吴成的选择，我不会接受，也不会反对，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既然他已经想好了，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承受代价的准备。”
刘三神色淡漠地开口说道。
“……真是服了你们哥俩了，算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老鲁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良久后才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
“这个营寨不能荒废，以后不单单能成为我们针对草原戎人的桥头堡，同时还能作为日后反攻草原的大本营。”
帐篷内。
薛云和卫超们在谈论撤军的事宜。
尤其是在谈及这座营寨如何处理的时候，有人觉得拆除为好，有人觉得留下为好。
最终还是薛云拍板做出了决定。
“若是如此的话，为了确保营寨的安全，我们都必须在此驻守大量的士卒才行，这无疑会大大加重我们的负担。”
卫超属于中立派，他当然知道这个营寨的重要性，问题是眼下他们兵力有限。
要想确保营寨不受戎人的摧毁，那么便必须留下足够的士卒镇守才行。
“我知道，按照你的估计，营寨最少要留多少士卒才能保证营寨的安稳。”
薛云哪里不清楚卫超的想法，偏偏这座营寨针对戎人的作用太大。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保留下来。
“回将军，只要戎人没有大规模调动兵马来攻，三千兵马便足以令戎人不敢轻易来犯。”
卫超认真琢磨了一下。
“三千就三千，撤军的时候留下三千兵马驻守，齐大齐二，到时候营寨便交由你们坐镇。”
薛云顿时斩钉截铁下定了决心。
“属下遵命！”
齐大齐二对视一眼，连忙站出来恭敬表示。
“别担心，到时候我会给你们留足粮食与御寒的衣物，等到开春便会有人来轮替你们，除此之外，凡是留守的士卒军饷都翻三倍，并能优先挑选俘虏的戎人女人。”
薛云自然知道留守营寨的艰辛与危险，所以他必须让人心甘情愿地留下来镇守。
所以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留守的士卒们。
尤其冬天即将来临，一旦下起大雪，来往道路都会断绝。
那么留守营寨的他们都会彻底与外界隔绝，直到开春雪化后才能恢复正常。
可想而知这期间的枯燥与煎熬。
“属下明白！”
齐大齐二闻言都明显松了口气。
“暂时就这样吧，除了准备留守的士卒外，其他人都赶紧回去收拾准备返回幽都府吧。”
说完正事，薛云也顺势挥退了他们。
“是！”
等人都全部告退离开。
薛云和以往一样都认真浏览起地图。
自从重创了南下的戎人大军后，北面草原的戎人未来一两年内都无需担忧。
反倒是西边休养生息厉兵秣马的晋王，以及南边飞快崛起的东海城反而形成了新的威胁。
到时候回到幽都府，他又该如何处理两者的关系？
“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蹩脚拗口的女人声音响起打断了薛云的思绪。
循声望去。
发现是喀莉丝不知何时拿着一大盘食物来到了帐篷内，脸上满是恭敬与乖巧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端过来，坐。”
薛云神色漠然地朝对方招了招手。
通常情况下。
白天的时候这个山民女人都会交给后方的人照顾以及教导魏话。
也只有晚上的时候她才会前来。
原因？
当然是来侍寝的，顺道检查一下她学习魏话的进度。
“是！”
可能是山民尊崇强者至上的生存法则。
又或者是惨遭薛云重拳出击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结果导致这个名为喀莉丝的山民女人对他都极其恭顺依赖。
尽管对方身材高大，比之薛云只矮了一点。
可在他怀里的时候却跟个柔顺的小猫咪一样乖巧。
对于这个女人薛云谈不上喜欢与否，完全是身体基因本能上的吸引。
他想要得到她，更确切的说他需要她诞下自己的孩子！
如此简单，没有其他任何理由。
至于郭雨禾那边。
尽管彼此已经有过鱼水之欢，奈何直到现在都未听闻她怀上自己孩子的消息。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喀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