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爱殇(1)(第2页)
在她眼里,我好像根本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商品,亦或者是一个物件,总归不是一个人。
我讲述一件事你就明白了:
记得有一次,我在给那些上家跳芭蕾舞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脚趾狠狠地撞在了门槛上。
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鲜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舞鞋。
疼……
好疼!
当时的我只有五岁,还不会忍受这种疼痛,忍不住流下了泪。
这时,我的母亲走了过来,我害怕了,因为我知道,哭泣是绝对不允许的,尤其还是在那么多上家看着的情况下。
她低头,扫了一眼我血迹斑斑的脚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安慰,也没有责骂。
只是那么静静地,如同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看着那抹刺眼的红色。
又要来了吗?
就在我以为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时候,她却出乎意料地从随身携带的那个精致的化妆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又拿出一支笔尖细如毫毛的画笔。
我认得那个瓷瓶,里面装着的是上好的朱砂,是她用来绘制人偶妆容的特殊颜料。
她拧开瓶塞,用笔尖轻轻蘸取了一点朱砂。
然后,她在我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极其轻柔地描绘起来。
她的动作出乎意料的轻缓,专注,认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疼的想要移开脚,但被母亲抓住,她的力气不是当时一个五岁女孩能够反抗的。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只有画笔尖端细微的摩擦声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没过多久,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就那么奇迹般地在我血淋淋的脚趾和脚背上“绽放”了。
鲜艳欲滴的朱砂红,与周围苍白如瓷的肌肤,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视觉对比,诡异,妖冶,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疼痛,是让美渗入骨髓的釉料。”
我的母亲缓缓开口,声音很轻,钻进耳朵里却带着一股痴迷。
“只有经历过极致的痛苦,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是真实的美丽,你明白了吗,昙漪?”
她就那样,专注地凝视着我脚上的那朵“玫瑰”,嘴角似乎还咧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悄悄绽开的罂粟花。我现在想起来,后背还是会窜起一阵凉意。
美?
这真的是美吗?
我当时疼得快要晕过去,而她,却沉浸在这种病态的“美”里面。
这,就是我的母亲,江静姝。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呆呆地望着脚上那朵用血和朱砂画出来的玫瑰。
恐惧。
没有边际的恐惧,一下子把我整个人都吞没了。
母亲那些所谓的“上家”,她的客户们,就围在一边。
他们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低声交谈着什么,全然是在观赏一场与他们无关的表演。
在他们看来,我和母亲和花钱请来的戏班子没什么差别。
可对我来说,这是日复一日醒不来的噩梦。
后来想想,母亲当时那么做到底是因为她本身变态,还是为了防止被那些商家辱骂而演出来的效果,我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反正她就是一个纯粹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