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烟火共在·寻常道深(第2页)
谷粒忽然轻轻颤,周围的谷堆竟簌簌动了起来,像在伸懒腰。老妪们惊讶地发现,潮气顺着谷粒的缝隙往外冒,却没凝成水,反而化作一层薄雾,被晨风吹散了——谷在“吐”,风在“接”,自然得像呼吸。
“原来不是谷不好,是我们急了。”有老妪摸着谷粒笑,“就像对娃,逼得紧了,他反而拧着来。”
晒谷场的“涩”散了。
日头升到正中,莲生村的炊烟起了。
有修士去溪边挑水,桶里的水会自己避开石子;有凡人去采莲,花苞会自己微微抬,让他好摘;连最调皮的狗,都懂得绕开修士打坐的蒲团——没有谁教谁,却都守着“不扰”的分寸,透着“相安”的暖。
但吴仙注意到村西的“望海崖”。
崖上孤零零坐着个瞎眼的老渔翁,手里的鱼竿垂在空里——崖下不是海,是片新填的滩,鱼早迁去了深海。可他每天都来,说“鱼竿还记着鱼咬钩的劲,我得陪它坐坐”。
鱼竿是凡铁所制,用了五十年,杆身布满老茧磨出的痕。吴仙走近时,分明“觉”到杆里藏着一缕“念”:不是怨,是“等”——等老渔翁的手温,等海风的拂动,等那声再也不会来的“咬钩”响。
“这也是‘共在’。”疑丝的声音软了些,“是‘失去后的相守’。”
吴仙没动术法,只是挨着老渔翁坐下,听他絮叨:“它陪我钓过三十年的鱼,大风天护过我的命,现在我陪它晒晒太阳,该当的。”
鱼竿忽然轻轻抖了抖,像在回应。吴仙指尖的共在环泛起微光,光里浮出幅影:是老渔翁年轻时,鱼竿刚到手,他用布一遍遍擦;是暴雨夜,他把鱼竿抱在怀里,自己淋着雨;是鱼上钩时,一人一杆较劲的憨——原来所有“相守”,都藏在寻常的点滴里。
影散时,老渔翁忽然笑了:“刚好像摸着鱼了,滑溜溜的。”他抬起空着的手,在杆身上轻轻拍了拍,“老伙计,够了。”
鱼竿的“念”松了,像卸下了千斤重,杆身竟透出层温润的光,像被岁月镀了层玉。
暮色降临时,莲生村亮起了灯。
修士与凡人围坐在晒谷场,分食一锅鱼汤。鱼是修士用术法引来的,锅是凡人家传的,火是草木烧的,汤里撒的葱花,是孩童刚从田里摘的——没有谁分“你的”“我的”,勺子碰着碗沿,响成一片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