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狼居胥·无名碑(第2页)

 墨渊的镇山链突然缠上石碑,链环收紧,想把石头里的力量引出来。可链环刚碰到石身,就被一股更烈的劲弹开,链环上的霜层瞬间崩碎,化作漫天冰屑。“他的执念太深了,”墨渊闷哼一声,“连镇山链都锁不住。他把自己和这座山、这些兵困在了一起,用魂魄守着这片土地,却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吴仙望着念归幡上晃动的人影,那些士兵的影像里,总有人朝着将军的方向喊着什么,声音模糊不清,只能听清几个零碎的音节。他凝神细听,将灵力注入念归幡,那些音节渐渐清晰,像是个单字的重复,带着浓重的口音——

 “蒙……蒙……”

 “是‘蒙’吗?”吴仙试着念出这个字,话音刚落,无名碑突然剧烈震动,石面上的暗红印记像活了过来,顺着将军的轮廓流淌,竟在他脚下汇成个“蒙”字,笔画粗糙,却力透石背,像是用槊尖刻的。

 “他姓蒙!”阿芷又惊又喜,两生草的叶片上爆出细碎的光,“草说这个字让石头在发抖,是高兴的!”

 念归幡上的星纹突然聚成一道光柱,直直照在将军的虚影上。这一次,虚影缓缓转了过来——那张脸布满伤疤,左眼被箭镞划伤,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右眼里却燃着团火,比天上的日月还要亮。他望着吴仙手里的念归幡,突然单膝跪地,声音像从三百年前传来:“末将蒙战,参见……能记起末将的人。”

 “蒙战……”吴仙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心口一热,那些晃动的士兵影像突然齐声呐喊,声音震得雾都散了些,“将军!”

 “永安军的花名册里,有个小兵提过‘蒙将军’,”墨渊突然想起什么,“说他是从南疆调来的,打仗时总爱把‘守土’两个字刻在槊上。”

 吴仙的目光落在将军虚影的长槊上,果然见槊杆上刻着两个字,被血渍糊了大半,只露出“土”字的下半截。他运起灵力,往槊杆上轻轻一点,血渍渐渐褪去,露出完整的“守土”二字,笔画刚硬,像是用生命写就。

 “末将守的不是一块碑,是身后的万里河山。”蒙战的虚影站起身,长槊往地上一顿,石缝里突然钻出无数带刺的藤蔓,藤蔓上结着细小的红果,“当年兵尽粮绝,末将让活着的弟兄们往南撤,自己留在这里断后。他们说会回来给末将立碑,刻上名字,可他们再也没回来——后来才知道,他们都死在了回撤的路上。”

 念归幡的星纹里浮出画面:一群伤兵背着断枪,在雪地里艰难地往南走,嘴里反复念着“蒙将军”,手里攥着从将军铠甲上撕下的碎布,直到冻僵在雪地里,碎布上的血迹与雪融在一起,渗入大地,竟长出了第一株高山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