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章 藏字窟·存(第2页)

“木匣是老木匠的。”吴仙伸手抚过匣面,木纹里嵌着些暗红的粉,是印字林见过的苏木,“石盒该是老夫子的,石质跟解字坪的卧碑一样。陶瓮……定是老纸匠的,这麻布,是他抄纸时滤浆用的。”

话音刚落,阿芷的两生草突然顶开木匣的锁扣,匣里铺着层干苔藓,苔藓上躺着把断了柄的刻刀,刀身缠着圈草绳,绳上沾着褐黄的木屑——正是印字林里那把压在裂锯旁的刨子配的刀。草叶的光里,老木匠正坐在洞边磨这把刀,磨着磨着突然笑了,对旁边的老纸匠说:“你说咱藏这些破烂,往后有人能懂吗?”老纸匠正往陶罐里塞纸,头也不抬地答:“懂不懂不要紧,字得有个家,就像人总得有处回。”

墨渊弯腰拾起石盒,盒盖一启,一股墨香混着土气漫出来,盒里垫着层油纸,纸上摆着些碎石片,片上的刻痕拼起来,正是解字坪那块“明”字卧碑的残角。镇山链往石片上一碰,片上突然浮出老夫子的字:“藏者,非隐也,是存。存字于土,如存念于心,总有破土时。”

“陶瓮里该是纸了。”吴仙解开麻布,瓮口飘出阵淡淡的霉味,混着构树的清,瓮底铺着层干稻壳,稻壳上压着叠泛黄的纸,最上面那张拓着个“生”字,笔画里嵌着些木纤维,正是拓字溪见过的纸字拓。指尖触到纸时,纸突然微微颤,像活了过来,纸上的“生”字渐渐晕开,映出老纸匠的影:他正蹲在溪边抄纸,竹帘从水里捞起时,纸浆里混着些细碎的木屑,老木匠在旁边笑他“你这纸,都带着木气了”,他却把纸往太阳底下晒,说“字要活,得混着木的实、土的沉,光有纸的薄可不行”。

念归幡突然发出柔和的光,光丝顺着洞壁漫开,洞顶的石钟乳滴下的水珠落在光丝上,竟凝成个个小而亮的字:“生”“长”“明”“解”“悟”“藏”……每个字都裹着不同的气,木字带温,石字带硬,纸字带柔,土字带沉,在光里转着圈,像串被线牵着的魂。

“他们藏的哪是字。”吴仙望着那些光字,忽然笑了,“是盼。盼着有人能循着木的温、石的硬、纸的柔、土的沉,找到这些字,让它们接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