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章 聚字台·合(第2页)

“原来聚不是堆,是融。”吴仙望着那“道”字,指尖划过幡面的星纹,“木字的实、石字的硬、纸字的柔、土字的沉,原是道的筋骨皮肉。老木匠往实里刻,是给道添骨;老纸匠往软里拓,是给道添肉;老夫子往透里解,是给道通脉;最后聚在一处,才让这道活了过来。”

阿芷的两生草突然往台角钻,根须从木石相接的缝里拖出个铜盒,盒上刻着三个交缠的符号:刻刀、竹帘、石笔。草叶腾起的光里,映出三位老者最后的时光:老木匠的手已握不住刻刀,就用掌心贴着木心,说“我这把老骨头,也算嵌进这台子了”;老纸匠咳得直不起身,仍把最后一张拓纸铺在台边,说“纸烂了没关系,魂在台上呢”;老夫子的眼彻底盲了,却能摸着台心的水笑,说“我听见字在水里长了,像当年听你们刻木、抄纸”。三人靠在台边,直到最后一口气,都望着台心的水,像在等什么。

镇山链突然往铜盒上一碰,盒盖“咔嗒”弹开,里面铺着块旧布,布上放着三样东西:半柄刻刀,刀身缠着纸;一角石砚,砚边沾着木渣;几片残纸,纸里裹着土。链尖扫过这些东西时,聚字台突然微微颤,台心的水面涌起细浪,浪里浮出无数光丝,光丝缠上吴仙的念归幡、墨渊的镇山链、阿芷的两生草——幡面上的星纹更亮了,链环上的光更清了,草叶上的绿更润了。

“他们在等能接得住的人。”墨渊望着光丝交织的网,声音里带着些颤,“木字要有人刻,石字要有人解,纸字要有人拓,土字要有人藏,最后聚在一处,要有人带着它们往下走。”

吴仙低头看掌心,念归幡的光正顺着指尖往台心流,流到水面时,那“道”字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钻进圆台的木石纸土里。刹那间,聚字台亮了起来,木片渗出暖黄,石屑泛出清灰,残纸浮起莹白,软土透出褐红,四种光在台顶凝成个旋转的光轮,轮里传出无数声音:有老木匠的“往实里刻”,有老纸匠的“往软里拓”,有老夫子的“往透里解”,还有三人和声的“往合里聚”。

阿芷的两生草突然疯长,枝叶缠着光轮往上窜,草叶上开出细碎的花,花瓣上竟印着无数小字,像把所有见过的字都绣在了花上。“草说,台子在笑呢。”她仰着头,眼里映着光轮的暖,“说三百年了,终于有人懂了——字不是死物,是要跟着人长的,人往前走一步,字就多长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