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溪痕·水语(第2页)
吴仙往溪滩深处望,汲井角落堆着个没腐透的旧陶瓮,瓮上还沾着点没干的水迹——是被溪岸的老石挡着,没被淤沙埋住。他从袖袋摸出脂珠串,往溪岸石没沙透的边晃了晃——脂珠带着老林的木气,映在石上竟“咚”地颤了颤,暖痕顺着石缝往下渗,渗到“奚”字的竖画时,石缝里的沙粒竟松了松,露出点极弱的青光,像溪底刚醒的游鱼。
“你听。”吴仙忽然按住溪岸石角。老渔翁停了手,竟听见溪岸石下传来“咕嘟”的轻响,是那缩在断竹下的字灵动了动,影边的沙粒散了点,往脂珠晃过的暖痕凑了凑。他想起林翁给的老松油,捏着往溪岸石上轻抹——油痕漫过石面,带着的润气浸着石缝,抹过的地方竟湿了些,石上的青痕更宽了,“奚”字的青光漫开,顺着溪岸石往下淌,滴在断竹篙上时,篙上的淤沙竟褪了褪。
“得让它摸着活水才行。”吴仙捡起那个半腐的木瓢,往汲井的旧陶瓮上蹭了蹭——瓢上沾着陶瓮的潮气,他捏着瓢往溪岸石边的字痕上舀,木瓢挨着“溪”字的残痕时,瓢底的水迹顺着石面往下渗,落在石上竟不涸,像层薄水盖着石缝,把沙气挡了挡。
他握着木瓢往溪岸石上轻舀:“‘溪’,从氵,从奚,氵者,水之象也;奚者,汲之基也——泉涌水,水载舟,舟记字,字才不淤。”舀得越轻,石面越亮,“奚”字的青痕突然往石下伸,像在找“氵”旁的影,脂珠的暖痕跟着往溪岸石下钻,钻到沙粒深处时,竟拽出团青白的影——正是“氵”旁的字灵,被断竹压得久了,影都发皱,一碰着“奚”字就颤了颤,慢慢往一块儿凑。
老渔翁突然往溪滩后跑——汲井边藏着个没朽透的旧水车,车上刻着“转”字,是当年他撑筏时转水的老水车。他扛着水车的残轮跑回来,往溪岸石边一立:“转跟溪是伴!当年水车转,‘转’字的气能顺着水往溪岸石上淌!”水车残轮刚挨着溪岸石,“溪”字突然亮透了,“氵”旁和“奚”字合在一块儿,水光裹着润往周围淌——淤了的溪床竟自己拢了拢碎石,半腐的木瓢往溪心漂;老溪滩的沙晃了晃,露出底下的水脉,脉上刻的“流”字也透了点光,像刚被活水浸过似的眨了眨眼。
风从溪滩后吹过来,卷着水汽往远处飘。吴仙抬头望,溪埂下游过来几尾银鳞鱼,是老渔翁常喂的溪鱼,刚从新水渠那边的溪岔游回来,鳃边沾着新融的雪水,见溪岸石亮了都停住尾:“翁!那字在石上发光呢!跟你说的老早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