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章 灶痕·烟火语(第2页)

 吴仙往村墟深处望,米缸角落堆着捆没霉透的旧稻秆,秆上还沾着点没烧尽的火星——是被灶后的老墙挡着,没被露水打潮。他从袖袋摸出麦粒串,往灶面砖没灰透的边晃了晃——麦粒带着老坡的土气,映在砖上竟“噼啪”地颤了颤,暖痕顺着砖缝往下渗,渗到“土”字的竖画时,砖缝里的灰粒竟松了松,露出点极弱的红光,像灶烬里刚醒的余火。

 “你听。”吴仙忽然按住灶面砖角。老妪停了手,竟听见灶面砖下传来“窸窣”的轻响,是那缩在断铁下的字灵动了动,影边的灰粒散了点,往麦粒晃过的暖痕凑了凑。他想起老农翁给的活土,捏着往灶面砖上轻撒——土痕漫过砖面,带着的软气浸着砖缝,撒过的地方竟暖了些,砖上的褐痕更宽了,“土”字的红光漫开,顺着灶面砖往下淌,滴在断铁铲上时,铲上的焦垢竟褪了褪。

 “得让它摸着烟火气才行。”吴仙捡起半焦的木柴,往米缸的旧稻秆上蹭了蹭——柴上沾着稻秆的燥气,他捏着柴往灶面砖边的字痕上划,木柴挨着“灶”字的残痕时,柴上的草灰顺着砖面往下落,落在砖上竟不扬,像层薄绒盖着砖缝,把冷气挡了挡。

 他握着木柴往灶面砖上轻敲:“‘灶’,从火,从土,火者,暖之象也;土者,基之根也——柴燃火,火炊米,米记字,字才不冷。”敲得越轻,砖面越亮,“土”字的红光突然往砖下伸,像在找“火”旁的影,麦粒的暖痕跟着往灶面砖下钻,钻到灰粒深处时,竟拽出团赤红的影——正是“火”旁的字灵,被断铁压得久了,影都发僵,一碰着“土”字就颤了颤,慢慢往一块儿凑。

 老妪突然往村墟后跑——米缸边藏着个没锈透的旧铜锅,锅上刻着“烹”字,是当年她烧灶时用的老铜锅。她抱着铜锅的残沿跑回来,往灶面砖边一立:“烹跟灶是伴!当年铜锅沸,‘烹’字的气能顺着烟火往灶面砖上淌!”铜锅残沿刚挨着灶面砖,“灶”字突然亮透了,“火”旁和“土”字合在一块儿,火光裹着暖往周围淌——塌了的灶口竟自己拢了拢碎砖,半焦的木柴往灶心滚;老村墟的灰晃了晃,露出底下的灶膛,膛上刻的“燃”字也透了点光,像刚被烟火烘过似的眨了眨眼。

 风从村墟后吹过来,卷着米香往远处飘。吴仙抬头望,村埂下跑过来几只雏鸡,是老妪常喂的鸡雏,刚从新镇那边的田埂跑回来,喙里叼着新啄的谷粒,见灶面砖亮了都停住脚:“婆!那字在砖上发光呢!跟你说的老早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