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简痕·木墨声(第2页)

 吴仙往简墟深处望,木槽角落搁着块没朽透的旧木简,简上还沾着点没褪尽的漆痕——是被槽后的老石屏挡着,没被潮气浸透。他从袖袋摸出竹枝束,往简板没霉透的边晃了晃——竹枝带着老纸坊的竹墨气,映在板上竟“簌簌”地颤了颤,暖痕顺着板缝往下渗,渗到“竹”字头的撇画时,板缝里的木粒竟松了松,露出点极弱的褐光,像木漆里刚凝的亮色。

 “你听。”吴仙忽然按住简板角。老儒停了手,竟听见简板下传来“细碎”的轻响,是那缩在残编绳下的字灵动了动,影边的木粒散了点,往竹枝晃过的暖痕凑了凑。他想起老叟给的竹帘残丝,捏着往简板上轻铺——丝痕漫过板面,带着的柔气浸着板缝,铺过的地方竟软了些,板上的褐痕更宽了,“竹”字头的褐光漫开,顺着简板往下淌,滴在残编绳上时,绳上的朽屑竟褪了褪。

 “得让它摸着木简气才行。”吴仙捡起半卷旧简,往木槽的旧木简上蹭了蹭——简上沾着木简的温气,他捏着简往简板边的字痕上划,旧简挨着“简”字的残痕时,简上的漆渣顺着板面往下落,落在板上竟不脆,像层薄漆盖着板缝,把冷气挡了挡。

 他握着旧简往简板上轻叩:“‘简’,从竹,从间,竹者,质之直也;间者,隙之容也——木削简,简载文,文养字,字才不枯。”叩得越轻,板面越亮,“竹”字头的褐光突然往板下伸,像在找“间”字的影,竹枝的暖痕跟着往简板下钻,钻到木粒深处时,竟拽出团赭红的影——正是“间”字的字灵,被残编绳压得久了,影都发僵,一碰着“竹”字头就颤了颤,慢慢往一块儿凑。

 老儒突然往简墟后跑——木槽边藏着个没裂透的旧木砚,砚上刻着“注”字,是当年他校简时用的老木砚。他捧着砚台的残沿跑回来,往简板边一放:“注跟简是伴!当年木砚研,‘注’字的气能顺着木漆往简板上淌!”木砚残沿刚挨着简板,“简”字突然亮透了,“间”字和“竹”字头合在一块儿,褐光裹着温往周围淌——塌了的断架竟自己拢了拢碎木,半卷旧简往架心滚;老简墟的朽木晃了晃,露出底下的木槽,槽上刻的“编”字也透了点光,像刚被木漆浸过似的眨了眨眼。

 风从简墟后吹过来,卷着墨香往远处飘。吴仙抬头望,窟口飞过来几只山雀,是老儒常喂的雀雏,刚从新馆那边的林子里飞回来,喙里叼着新衔的细枝,见简板亮了都停在架上:“先生!那字在板上发光呢!跟您说的老早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