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章 镜痕·青铜寒(第2页)

 吴仙往荒滩深处望,铸镜炉角落卧着块没锈透的旧铸镜钳,钳上还沾着点没褪尽的火痕——是被炉后的老土墙挡着,没被寒风刮透。他从袖袋摸出甲苔堆,往镜范没垢透的边晃了晃——甲苔带着甲骨的沉古气,映在范上竟“沙沙”地颤了颤,暖痕顺着范缝往下渗,渗到“竟”字残迹的竖画时,范缝里的沙粒竟松了松,露出点极弱的绿光,像铸镜火下刚燃的火星。

 “你听。”吴仙忽然按住镜范角。老铸镜人停了手,竟听见镜范下传来“微脆”的轻响,是那缩在碎镜片下的字灵动了动,影边的沙雾散了点,往甲苔晃过的暖痕凑了凑。他想起袖袋里的陶土堆,捏着往镜范上轻抹——陶土带着老窑的火气,抹过的地方竟软了些,范上的绿痕更宽了,“竟”字的绿光漫开,顺着镜范往下淌,滴在碎镜片上时,片上的寒气竟褪了褪。

 “得让它摸着铜火气才行。”吴仙捡起那柄旧铸镜钳,往铸镜炉的火痕上蹭了蹭——钳上沾着铸镜火的燥气,他捏着钳往镜范边的字痕上划,旧钳挨着“镜”字的残迹时,钳上的火末顺着范面往下落,落在范上竟不熄,像层薄火粉盖着范缝,把寒气挡了挡。

 他握着旧铸镜钳往镜范上轻敲:“‘镜’,从金,从竟,金者,青铜也;竟者,终竟也——火熔金,金成镜,镜载字,字才不寒。”敲得越轻,范面越亮,“竟”字的绿光突然往镜下伸,像在找“金”旁的影,甲苔的暖痕跟着往镜范下钻,钻到沙粒深处时,竟拽出团冰青的影——正是“镜”字缺的“金”旁,被碎镜片压得久了,影都发脆,一碰着残迹就颤了颤,慢慢往一块儿凑。

 老铸镜人突然往荒滩后跑——铸镜炉边藏着块没凉透的旧火石,石上沾着“火”字的残温,是当年他铸镜时留的引火石。他捧着火石的残边跑回来,往镜范边一放:“火跟镜是伴!当年火熔青铜,‘火’字的气能顺着镜痕往镜范上淌!”火石残边刚挨着镜范,“镜”字突然亮透了,缺的旁和残迹合在一块儿,绿光裹着沉郁往周围淌——裂了的老镜片竟自己拢了拢碎镜,镜身的缝慢慢收窄;老荒滩的沙粒晃了晃,露出底下的镜座,座上刻的“铸”字也透了点光,像刚被铸镜火烤过似的眨了眨眼。

 风从荒滩后吹过来,卷着铜香往远处飘。吴仙抬头望,滩口爬过来几只小铜蚁,是老铸镜人常喂的崽,刚从新坊那边的土坡爬回来,爪里叼着新扒的铜屑,见镜范亮了都停住脚:“伯!那字在范上发光呢!跟您说的老早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