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731(第2页)
夜幕降临,金陵城笼罩在一片死寂中。裴惊云独自回到火器局,将所有折叠铳图纸铺在长案上。铁钩挑起烛芯,火焰依次舔舐那些凝聚着无数心血的设计。当《火龙经》残篇在火中卷曲成灰时,他仿佛听见苏小蛮在火光中叹息:"技术就像阴阳两极,一旦失衡,便会吞噬一切。"
三个月后,当倭寇的战船再次进犯,金陵城的海滩上已不见折叠铳的踪影。裴惊云带着匠人们将剩余的和钢回炉,锻造出犁铧与锄头。安德烈修士用残破的威尼斯分度规校准水车的轮轴,岛津隼人则将月山锻冶刀改造成开垦荒地的农具。每当夜幕降临,秦淮河上便会响起悠扬的水车声,那声音比任何火器的轰鸣都更接近梵音。
多年后,金陵城的孩童们会在夏夜听老人们讲古。故事里有位独臂铁匠,他的铁钩上永远挂着一块刻有"止戈"二字的铜牌;有位会测算星辰的修士,他的分度规校准了和平的桥梁;还有个扎马尾辫的姑娘,她的磁石化作了指引商船的罗盘。而在深海之中,那些沉没的折叠铳残骸上,正生长出绚丽的珊瑚,将曾经的杀戮之器,变成了孕育生命的摇篮。但每当夜深人静,裴惊云仍会被噩梦惊醒,梦里回荡着折叠铳炸膛的巨响,还有苏小蛮那句未说完的话:"当火器失去了守护的本心......"
咒印熔痕
金陵城的海风裹挟着咸涩的铜腥味,裴惊云站在火器局临海的了望台上,铁钩无意识地刮擦着斑驳的檀木栏杆。远处,倭寇的安宅船如黑色甲虫般在海平线蠕动,桅杆上的膏药旗猎猎作响,像极了苏小蛮遇害那日,溅在磁石校准器上的血渍形状。
"裴指挥!第三批次折叠铳完成最终调试!"岛津隼人的呼喊穿透海风。年轻锻冶师踩着满地铁屑疾步而来,月山锻冶刀鞘上迸溅的火星还未熄灭,鲛鱼皮刀鞘被汗水浸得发亮。他身后,安德烈修士正半跪在工作台前,威尼斯分度规的银质指针抵着折叠铳的扭矩轴,镜片后的眼睛随着齿轮转动微微颤动。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堆满图纸的工作台上。裴惊云的目光扫过那些交错的羊皮卷——左侧是祖父用朱砂批注的《火龙经》残篇,"阴阳调和,器乃不伤"的训诫被红笔重重圈起;右侧是安德烈修士翻译的拉丁文力学公式,密密麻麻的计算符号旁,还粘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那是苏小蛮夹在演算纸里的书签。
"裴桑,这次的和钢铰链经过八十一道折叠锻打。"岛津隼人掀开麻布,露出十二支泛着幽蓝冷光的折叠铳,"叔父在天之灵若看到,定会......"少年的声音突然哽住,三年前装甲船爆炸的火光,此刻又在他眼底明灭。
安德烈修士起身时碰倒了伽利略温度计,红色液柱在玻璃管中剧烈晃动:"扭矩误差已控制在0.01度以内,但......"他犹豫着摸向胸前的十字架,"弗朗西斯科修士的手稿里提到,过度追求精密会......"
"够了!"裴惊云的铁钩重重砸在工作台,震落《火龙经》残稿上的烛灰。泛黄的纸页间,祖父用朱砂写下的"利器出世,必有劫数"几个字,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红。他抓起一支折叠铳,金属表面残留的苏小蛮指痕还清晰可见——那是少女在测量膛线角度时,被油墨染黑的指尖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