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881(第2页)

 "裴兄?"阿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金线在他指间微微发颤,随时能取人性命。裴远之却抬手制止玄甲军,目光扫过地上的蜀锦卷轴,瞳孔猛地收缩。他弯腰拾起密信残片,龟兹岩盐涂层的手套碰到朱砂字迹的瞬间,量天尺突然发出尖锐蜂鸣。

 "把人带走。"裴远之的声音冷得像淬过冰,却在阿木被押解时悄悄塞给他一枚刻着星轨的铜扣。阿木攥紧铜扣,感受到背面微微凸起的摩斯密码——那是他们幼年时自创的机关语。

 与此同时,蜀地深山的蚕房里,蚕娘将淬毒的丝线缠上蚕形匕首。腕间银镯的第十一道刻痕正发出幽光,指引她追踪到工部员外郎的别院。月光透过窗棂,照见屋内堆满的蜀锦,每一匹都暗藏机关锁的暗纹。她屏住呼吸,将丝线的一端系在屋檐的风铃上,只要有人触碰锦缎,毒丝就会如蛛网般收缩。

 而在千里之外的吐蕃王庭,三王子赤松德赞将断裂的牦牛骨短刀重重拍在案几上。次仁的浑天仪仍在疯狂旋转,二十八星宿的投影在穹顶交织成十二连杆的虚影。"汉人的机关术正在破坏地脉!"次仁的藏袍被冷汗浸透,"雪山灵气的流向...已经开始逆转!"

 深夜的工部衙门,裴远之将阿木带到密室。铜雀信鸟在梁间扑棱,尾羽的弩机对准门口。"那些蜀锦是用活人筋腱混纺的。"裴远之展开缴获的卷轴,在显微镜下,蚕丝间的暗红纤维清晰可见,"他们要用吐蕃的地脉之力启动某种禁忌机关。"

 阿木的狼毫笔在羊皮纸上飞速疾书,将蜀锦的经纬结构拆解成机关图谱。突然,他的笔尖顿住:"这些云雷纹的排列方式...和三年前兄长调查的工部贪腐案如出一辙!"少年脖颈后的云雷纹剧烈跳动,"有人在工部内部,用机关术掩盖叛国罪行!"

 密室的烛火突然熄灭,铜雀发出预警的鸣叫。量天尺的二十八星宿刻痕同时亮起,在黑暗中投射出十二连杆的全息影像。裴远之的淬水钢甲发出蜂鸣,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关节处蔓延——这是复合装甲即将过载的征兆。

 "他们来了。"裴远之握紧量天尺,"阿木,带着证据去找苏洛。蜀地的蚕娘、吐蕃的次仁,我们必须在装甲彻底损毁前,找到机关术与地脉共鸣的平衡点..."话音未落,密室的青铜门轰然炸裂,数十支淬毒弩箭裹挟着工部特有的咒符破空而来,箭雨之中,传来虞部主事阴恻恻的笑声:"想逃?你们早就是机关齿轮里的牺牲品了..."

 秘咒迷局

 工部密室的烛火在龟兹岩盐灯罩中摇曳,裴远之的淬水钢甲泛着冷冽的蓝光。他手持量天尺,指尖拂过缴获的违禁机关表面,龟兹岩盐涂层在烛光下闪烁着细碎的晶芒。当微型刻刀划开表层,露出底下精密的齿轮组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青铜齿轮的接缝处,竟密密麻麻刻满了吐蕃文咒符。

 "这不可能..."裴远之低声呢喃,声音在密室中回荡。三日前吐蕃使团献礼的浑天仪浮现在脑海,此刻眼前的咒符与浑天仪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每个字符都透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量天尺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八星宿刻痕渗出金珠,在空中投射出牦牛图腾的虚影,牛角的尖端仿佛要刺破墙面。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大理寺封条簌簌作响的声音。裴远之的心脏猛地收紧,他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这些刻有吐蕃咒符的机关,若被大理寺发现,不仅他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整个工部也将被卷入叛国的漩涡。

 他迅速将机关零件收入檀木匣,却在合上盖子的瞬间,发现匣底残留着半片蜀锦残片。暗红底纹上的云雷纹与他甲胄上的纹样相似,却隐隐透着诡异的光泽。这让他想起阿木在西市胡商帐篷里的发现,那些与三年前蜀锦走私案如出一辙的丝绸,此刻似乎正与眼前的吐蕃咒符产生某种隐秘的联系。

 密室的石门突然发出吱呀声响,裴远之立即将量天尺握在手中,星轨之力在掌心汇聚。然而进来的不是大理寺的人,而是苏洛。女匠师脖颈的蝶形刺青泛着蓝光,手中捧着一台改良后的显微镜。

 "我感觉到量天尺的异动。"苏洛将显微镜放在石案上,目光落在那些刻有咒符的齿轮上,"这些咒文...是吐蕃古老的地脉召唤术,传说能引发雪山异动。"她将齿轮放在载玻片上,通过显微镜观察,瞳孔突然放大,"看!这些咒符与齿轮的运转轨迹完全契合,启动后会产生共振!"

 裴远之的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想起吐蕃王庭的权力争斗,想起三王子赤松德赞眼中的野心,还有大相禄东赞那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些刻有咒符的机关,难道是吐蕃王室争夺王位的秘密武器?而工部,又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大理寺的人随时可能闯进来。"裴远之望向石门,封条的阴影在地上晃动,"我们必须尽快破解这些咒符的秘密,否则..."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裴远之与苏洛对视一眼,迅速将机关零件和显微镜藏入暗格。石门被推开,大理寺的捕头带着一队衙役闯了进来,鎏金腰牌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裴主事,有人举报工部私藏违禁机关。"捕头的目光扫过密室的每个角落,"请配合调查。"

 裴远之面不改色,量天尺却在袖中微微发烫:"大人说笑了,工部所有机关皆有报备,何来违禁之说?"

 "是吗?"捕头冷笑一声,示意衙役搜查。就在这时,裴远之的量天尺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二十八星宿的光芒在墙上投射出复杂的星轨图,与那些吐蕃咒符产生共鸣。密室的地面开始震动,暗格里的机关零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有某种沉睡的力量即将苏醒。

 捕头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裴远之知道,此刻必须拖延时间。他握紧量天尺,调动星轨之力,在密室中布下结界:"大人稍安勿躁,这不过是机关的自检程序。"然而,他心中清楚,这并非简单的自检,而是那些吐蕃咒符在与地脉产生感应,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苏洛悄悄将一块刻有密文的玉简塞给裴远之,玉简上的文字在黑暗中闪烁:"蚕娘传来消息,蜀锦走私与吐蕃祭坛有关。"裴远之的心跳漏了一拍,蜀锦、吐蕃咒符、地脉召唤术...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此刻正逐渐编织成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

 大理寺的搜查仍在继续,而裴远之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推演破解咒符的方法。他知道,自己不仅要洗脱工部的嫌疑,更要阻止这场可能引发战乱的阴谋。量天尺的光芒愈发强烈,与墙上的牦牛图腾相互辉映,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决战。

 银丝缚局

 蜀地深山的雾气裹着桑蚕的气息,蚕娘将淬毒的银丝缠在腕间,蚕形银镯第十道刻痕亮起幽绿光芒。夜行衣的袖口掠过染缸边缘,残留的朱砂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如同兄长咽气时指缝里渗出的最后一滴血。三个月前那个雨夜的记忆突然鲜活——十三辆马车翻落山崖,燃烧的蜀锦上,云雷纹像毒蛇般扭动。

 银镯的嗡鸣愈发急促,指引她穿过蛛网密布的街巷。黑市的灯笼在雾中明明灭灭,丝绸交易的低语混着兵器摩擦声。蚕娘贴着潮湿的墙根挪动,指尖触到某处凸起的蚕形纹样——这是她暗中标记的接头点。当她撬开砖缝,摸到藏在墙里的密信时,银镯突然剧烈震颤,差点将她的手腕灼伤。

 "是这批货?"沙哑的男声从前方帐篷传来。蚕娘屏住呼吸,透过毡帐缝隙望去,月光正照在展开的蜀锦上。暗红底纹的云雷纹如同活物般扭曲,更诡异的是,每道纹路竟与机关锁的齿轮完美契合。当戴着翡翠扳指的手转动锦缎边缘的暗扣,锁芯弹出的瞬间,蚕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镶嵌的绿松石,与吐蕃三王子冠冕上的宝石一模一样。

 "工部员外郎李敬宗..."她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名字曾出现在兄长的调查笔记最末页,当时旁边还画着个被血晕开的问号。此刻那人正用象牙尺丈量蜀锦,金丝绣线在他指尖缠绕,像极了缠绕兄长咽喉的绞索。

 "吐蕃那边要的机关内衬,必须在月圆前备好。"李敬宗的声音混着算盘珠子的脆响,"告诉禄东赞大相,这批冰蚕丝能承受十二连杆机关三倍的拉力。"他突然抬手,烛火将他脸上的胎记照得狰狞如疤,"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上次送来的牦牛骨弩机,根本达不到约定的威力!"

 帐篷外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蚕娘低头,发现银丝不知何时穿透了鞋底,在青石板上腐蚀出细密的孔洞。她想起潜入黑市前,在废弃蚕房找到的半卷图纸——工部绝密的机关甲胄设计图,夹层里藏着用蚕血绘制的吐蕃图腾。

 "大人放心,这次的货..."商人的话音被突然响起的梆子声打断。蚕娘趁机翻身上屋,银镯的第十一道刻痕开始发亮。她沿着瓦片追踪李敬宗的踪迹,看着那顶青呢小轿穿过朱雀大街,最终停在工部后巷的角门。

 当更夫敲过三响,蚕娘倒挂在角门上方的槐树上。银镯与门环上的云雷纹产生共鸣,发出蜂鸣。她甩出淬毒银丝,勾住墙头的鸱吻,悄无声息地翻入院内。月光照亮工部工坊的琉璃瓦,却照不亮地下密室透出的幽蓝光芒。

 "小心机关!"地下传来阿木的惊叫。蚕娘心头一紧,想起少年脖颈后的云雷纹,想起他在西市胡商帐篷里被弩箭追射的模样。她循着声音摸去,发现地道入口藏在染布池的夹层里。当她掀开木板,一股混合着龟兹岩盐与血腥味的风扑面而来。

 地道深处,李敬宗正对着铜镜调整官帽,他身后的密室堆满木箱。蚕娘认出那些箱子的封条——正是三年前兄长追查的蜀锦走私标记。她的银丝已经缠住对方咽喉,却在听到密室深处传来的对话时僵住。

 "这批用活人筋腱混纺的蜀锦,才是给吐蕃的大礼。"陌生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等他们启动十二连杆机关,雪山灵气就会顺着咒符流入我们的地脉转换器..."

 蚕娘的银镯爆发出刺目绿光,十二道刻痕全部亮起。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密室,却见李敬宗突然转身,手中的判官笔射出毒针。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色金线缠住她的腰——阿木浑身是血,狼毫笔还在滴着墨汁,脖颈后的云雷纹已经黯淡无光。

 "快走!"少年将一卷图纸塞进她怀中,"这些机关...和吐蕃祭坛的咒术共鸣..."话音未落,密室顶部的二十八星宿灯阵突然启动,无数淬毒弩箭从青铜兽口中射出。蚕娘的银丝与阿木的金线交织成网,勉强挡住第一轮攻击。

 当他们逃出生天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蚕娘摊开图纸,月光照在上面的瞬间,银镯与图纸产生共鸣,浮现出隐藏的星轨图。图上的标记,竟与吐蕃王庭的方位完全重合。她望向工部衙门的方向,握紧染血的银丝——这场用蜀锦与机关编织的阴谋,她定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第三章 齿轮咬合

 吐蕃军营的牦牛皮帐篷内弥漫着酥油茶与铁锈混杂的气息,次仁跪坐在浑天仪旁,星轨图在篝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血红色。少年脖颈上的绿松石串珠随着颤抖轻响,他望着浑天仪上偏移的二十八星宿指针,瞳孔猛地收缩——原本应指向雪山灵脉的天枢星位,此刻竟逆时针偏移了三个刻度。

 "殿下!"次仁突然抓住三王子赤松德赞的衣袖,藏袍袖口滑落露出星象刺青,"汉地的机关术与地脉共振频率...和您争夺王位的吉时完全相悖!"他的声音带着破风箱般的沙哑,三个月前在王庭祭坛目睹牦牛图腾灰烬凝成十二连杆虚影的场景,此刻又在眼前闪回。

 赤松德赞腰间镶嵌牦牛骨的短刀"当啷"撞在铜火盆上,鎏金刀柄映出少年苍白如纸的脸。这位野心勃勃的王子猛地甩开次仁的手:"汉地工部的密信说,这些牦筋机关能让铁骑踏平雪山!"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牦牛悲鸣,仿佛有千百把骨刀同时剜进巨兽心脏。

 次仁踉跄着掀开帐帘,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三百头装备新式牦筋机关的战畜在雪原上疯狂抽搐,它们腿部的青铜关节渗出黑色黏液,如同腐烂的血液。这些曾被寄予厚望的战争机器,此刻正以违背生物规律的角度扭曲,牦筋传动装置发出金属疲劳的刺耳尖叫,与牦牛的哀号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看那些黏液!"次仁突然指着一头倒地的牦牛王。月光照亮它腿部炸开的伤口,黑色黏液中竟漂浮着细小的蜀锦残片,暗红底纹的云雷纹在黏液中若隐若现,"这根本不是普通机关损伤!是有人在材料里下了诅咒!"

 赤松德赞的脸在火光与雪光间阴晴不定,他握紧短刀走向抽搐的战畜。刀刃划开牦牛腿部的牦筋装置时,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本该坚韧的牦筋已变成黑色絮状物,与三年前他在汉商处见过的蜀锦走私品残片材质如出一辙。"禄东赞大相..."王子的声音带着冰碴,"他说这批机关是用雪山灵气锻造的。"

 次仁的浑天仪突然发出蜂鸣,二十八星宿的光芒在雪原上投射出巨大的十二连杆虚影。更可怕的是,虚影边缘缠绕着吐蕃古老的地脉咒符,那些本该守护雪山的符文,此刻竟在灼烧地面,腾起的青烟中浮现出汉地工部的云雷纹。"是地脉共振!"少年突然扯下颈间的绿松石串珠,将珠子按进浑天仪的星轨刻度,"有人用机关术强行扭转地脉流向!"

 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山神在地下擂动战鼓。赤松德赞惊恐地发现,原本平静的雪山正在变色,常年不化的积雪泛起诡异的紫色,那是地脉灵气被污染的征兆。他猛地转身抓住次仁的衣领:"能阻止吗?!"

 "除非...切断所有机关与地脉的连接!"次仁指向混乱的牛群,"但那些牦筋装置里,都嵌着用吐蕃圣山矿石锻造的共鸣核心!"他的目光扫过牛群,突然瞳孔骤缩——每头战畜的关节处,都刻着与王庭祭坛相同的牦牛图腾,只是图腾的牛角间,多了道狰狞的云雷纹伤疤。

 此刻,在雪山另一侧的苯教祭坛,大王子的谋士正在进行古老的仪式。铜锅中煮沸的人血冒着气泡,巫师将蜀锦残片投入其中:"三王子的机关术正在撕裂地脉,等月圆之夜,雪山灵气就会..."话音未落,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次仁在军营启动的浑天仪产生的星轨之力,与巫师的咒术产生冲突,铜锅轰然炸裂,滚烫的血水溅在巫师脸上。

 赤松德赞望着痛苦抽搐的战畜,突然抽出短刀斩断一头牦牛的缰绳。"放了它们!"他的吼声穿透雪原,"把所有机关装置都拆下来!"士兵们面面相觑,却在看到王子通红的双眼时立刻行动。当第一具牦筋机关被卸下,地面的震颤明显减弱。

 次仁跪在浑天仪旁,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偏移的星宿指针上。古老的星象术与汉地机关术在这一刻奇异共鸣,二十八星宿的光芒重新汇聚,在天空中形成巨大的屏障,暂时阻断了地脉污染的蔓延。但少年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要那些藏着阴谋的蜀锦残片还在,雪山的危机就远未解除。

 当最后一头牦牛带着残缺的腿部奔向雪山深处,赤松德赞握紧染血的短刀。刀刃上的牦牛骨雕已经崩裂,正如他对汉地机关术的幻想。远处传来马蹄声,他知道,大相禄东赞的使者带着新的密信来了。这一次,三王子摩挲着刀柄上的裂痕,眼中不再有对力量的盲目渴望,而是燃起复仇的冷焰——他要让那些用机关术亵渎雪山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诏狱星裂

 大理寺诏狱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钻入鼻腔,裴远之蜷缩在潮湿的草堆上,淬水钢甲早已失去光泽,唯有腰间量天尺上的二十八星宿刻痕还泛着微弱金芒。他握紧手中锈迹斑斑的十二连杆,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仿佛每道锈痕都在诉说着机关术被亵渎的悲鸣。

 "哐当"一声,粗陶碗被重重砸在铁栅栏上。狱卒阴恻恻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裴主事,用膳了。"裴远之抬眼,看见牢饭里混着几粒发黑的糙米,却在扒开表层时,摸到一片干燥的蜀锦残片。残片边缘用朱砂画着半只蝶形刺青——是苏洛的标记。

 密写药水在体温下渐渐显形,裴远之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张完整的蜀锦走私路线图在残片上展开,从蜀地深山的隐秘工坊,经长安西市的胡商帐篷,最终延伸至吐蕃边境的雪山隘口。路线图的终点处,用蝇头小楷写着:"地脉转换器,月圆之夜。"

 量天尺突然发出蜂鸣,二十八星宿刻痕渗出滚烫金珠。裴远之惊恐地发现,地面的青石板正在龟裂,星宿光芒穿透狱墙,在地上投出不断扩大的裂纹。这些裂纹以十二连杆为中心辐射开来,宛如一张正在收紧的死亡之网。他想起在工部密室拆解的违禁机关,那些刻满吐蕃咒符的齿轮,此刻仿佛在脑海中重新转动。

 "裴兄!"阿木的声音突然从通风口传来。少年脖颈后的云雷纹黯淡无光,却强撑着举起一卷羊皮纸,"蚕娘在黑市发现了工部员外郎的罪证!那些蜀锦...是用人血混纺的!"他的声音哽咽,"他们要用这些东西,在吐蕃启动禁忌机关!"

 裴远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吐蕃军营里次仁的警告,汉地机关术与地脉共振频率相悖的断言;想起蚕娘腕间蚕形银镯的幽光,那是用亲人鲜血凝结的复仇执念。而此刻,所有线索都在这张走私路线图上汇聚,指向一个足以颠覆两国的惊天阴谋。

 量天尺的共鸣愈发强烈,狱墙开始剧烈震动。裴远之突然发现,二十八星宿的投影在裂纹中组成了牦牛图腾的轮廓,而云雷纹正从图腾心脏处开始侵蚀。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内衬蜀锦上绣着的《唐律》匠籍条款,那些朱红丝线在星光照耀下,竟渗出暗红血珠。

 "不好!"阿木突然压低声音,"大理寺的人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裴远之迅速将密信塞进量天尺的暗格。当大理寺卿带着衙役踹开牢门时,只看见裴远之握着十二连杆,平静地注视着地面不断扩大的星轨裂纹。

 "裴远之,私通吐蕃,意图谋反。"大理寺卿甩下一卷供状,"工部员外郎李敬宗已招认,你利用机关术为吐蕃制造战具!"裴远之看着供状上扭曲的字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诏狱中回荡,惊飞了梁间的蝙蝠。

 "大人可知,这些裂纹意味着什么?"裴远之指向地面,二十八星宿的光芒此时已汇聚成漩涡,"有人用机关术强行扭转地脉流向,若在月圆之夜启动所谓的'地脉转换器'..."他的声音陡然变冷,"长安与逻些,都将成为一片废墟。"

 大理寺卿的脸色变了变,却仍强撑着威严:"一派胡言!带走!"衙役们上前时,量天尺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裴远之趁机将十二连杆掷向狱墙,锈蚀的金属撞击石壁,竟撞开一条隐秘通道。通道深处,传来苏洛改造的铜雀群的尖啸声。

 "阿木,通知蚕娘和次仁!"裴远之在金光掩护下冲进通道,"月圆之前,必须毁掉地脉转换器!"他的淬水钢甲在星轨光芒中重新焕发生机,量天尺上的二十八星宿刻痕全部亮起,仿佛整个星空都在为他指引方向。而身后,诏狱的墙壁在星轨之力的冲击下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中,十二连杆的虚影与牦牛图腾、云雷纹交织成命运的谶语。

 当裴远之冲出诏狱,长安的夜市正灯火辉煌。他望着天边逐渐盈满的月亮,握紧量天尺。蜀锦残片上的走私路线图在脑海中不断闪烁,他知道,这不仅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更是一场关乎机关术正道与歧途的决战。而他,作为工部匠师,绝不能让机关术沦为毁灭的工具。

 茧鸣惊雪

 雪山隘口的寒风卷着冰晶刺入骨髓,蚕娘将褪色的氆氇披风裹紧,腕间蚕形银镯第十一道刻痕泛着妖异的幽绿。她蹲在商队马车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车厢底部夹层缝隙中渗出的紫色荧光,与兄长临终前伤口处凝结的毒痂颜色分毫不差。

 "都打起精神!"领队的吐蕃武士甩动牛皮鞭,牦牛颈间的铜铃在风雪中发出破碎的声响。蚕娘借着月光望向车队中央的巨型木箱,表面伪装的茶叶标签下,隐约透出淬水钢甲特有的龟兹岩盐光泽。当她用染毒银丝挑开箱缝,复合装甲接缝处的火棉阻燃剂正在诡异地脉动,仿佛有生命般吞吐着紫色雾气。

 记忆突然闪回蜀地的染坊。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兄长浑身浴血跌进染缸,溅起的朱砂水将蚕娘的银镯染成暗红。"工部...云雷纹..."他最后攥着的半片蜀锦,此刻正静静躺在蚕娘贴身的香囊里,锦缎边缘的金线与眼前装甲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银镯突然发出蜂鸣,震得她耳膜生疼。蚕娘踉跄扶住马车,看见远处山脊线浮现出移动的黑影——数百头牦牛踏着雪雾而来,牛角上的青铜铃铛组成牦牛骨号的阵型。当第一声号响撕裂夜空,她腕间的银镯剧烈震颤,十二道刻痕同时亮起,镯身竟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吐蕃咒文。

 "是三王子的巡逻队!"商队首领掀开毡帘,露出腰间刻着云雷纹的密令竹筒。蚕娘的瞳孔骤缩,在首领转身时,银丝如毒蛇般缠住他的脚踝。对方闷哼倒地的瞬间,她从其怀中摸出半块鎏金牌——正面是工部徽记,背面却刻着吐蕃王室的太阳图腾。

 雪山突然发出轰鸣,仿佛山神在地下咆哮。蚕娘爬上最高的马车,望见装甲箱缝隙中渗出的紫色雾气正与牦牛骨号产生共鸣。更可怕的是,那些雾气在空中凝结成十二连杆的虚影,与三日前在黑市看到的工部机密图纸如出一辙。

 "不能让它们共鸣!"蚕娘咬破舌尖,将混着剧毒的鲜血滴在银丝上。当银丝刺入装甲接缝的刹那,火棉阻燃剂发出刺耳的尖啸,紫色雾气开始疯狂扭动。她想起苏洛偷偷传递的消息:"这些装甲内置地脉共振装置,启动时会吸干方圆百里的灵气!"

 牦牛骨号声越来越近,三王子赤松德赞骑着披甲牦牛出现在视野中。他腰间的牦牛骨短刀与蚕娘的银镯同时发出强光,两种力量在空中相撞,激起的气浪掀翻了半数马车。装甲箱的锁扣在共鸣中崩裂,露出内部复杂的机关结构——那些齿轮上,密密麻麻刻着用蜀锦丝线缠绕的吐蕃咒符。

 "停下!"次仁的声音混着风雪传来。少年从赤松德赞身后冲出,浑天仪在他怀中疯狂旋转,二十八星宿的光芒与银镯的幽绿交织成网。蚕娘看见次仁的藏袍下摆渗出鲜血,原来他早已用星象术强行压制地脉异动,"这些机关连接着雪山灵枢,一旦启动..."

 话音未落,商队中突然射出三支淬毒弩箭。蚕娘本能地甩出银丝,却见弩箭尾羽刻着工部特有的榫卯标记。更糟的是,装甲箱内的十二连杆装置开始自行运转,紫色雾气化作锁链,缠住了次仁的浑天仪。

 "用银丝切断咒符连接!"次仁将浑天仪推向蚕娘,自己抽出短刀斩断逼近的牦牛缰绳。蚕娘的银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十二道刻痕化作十二根光索,精准刺入装甲齿轮的咒符节点。当银丝与蜀锦丝线接触的瞬间,她仿佛听见了兄长的声音在雪山回荡。

 赤松德赞突然挥刀砍向装甲箱,牦牛骨刀刃与淬水钢甲相撞,迸发出的火星点燃了泄漏的火棉阻燃剂。紫色雾气在烈焰中扭曲成狰狞的牦牛图腾,却在接触到蚕娘的毒血银丝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最后一个齿轮停止转动,雪山终于恢复了平静。

 蚕娘瘫倒在雪地上,银镯的光芒渐渐黯淡。她望着掌心兄长留下的蜀锦残片,发现上面的云雷纹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用银丝绣成的蚕茧图案。远处传来裴远之带着工部匠人的马蹄声,而她知道,这场用蜀锦与机关编织的阴谋,终于随着雪山的黎明,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第四章 箱体震颤

 工部尚书府的密室被牛油烛火染成诡谲的暗红色,十二连杆机关模型置于鎏金檀木案上,齿轮咬合处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裴远之的量天尺在袖中发烫,二十八星宿刻痕渗出的金珠顺着甲胄纹路蜿蜒,如同即将决堤的血线。

 "裴主事何必装聋作哑?"左丞的象牙笏板重重拍在案上,震得十二连杆零件微微弹跳,"大理寺的卷宗里,可记着你私藏违禁机关的铁证!"他身后的官员们纷纷按剑,腰间云雷纹玉佩在烛光下明灭不定,恍若蛰伏的毒蛇。

 右侍郎却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翡翠扳指,袖中滑出一卷密信。信笺边缘的牦牛图腾在火光照耀下,竟如活物般吞噬着残存的云雷纹。"诸位可知这是什么?"他的声音裹着冰碴,"吐蕃三王子承诺,只要这批机关甲胄装备大唐边军,来年岁贡便翻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