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诏强势

第46章 半个江南天·掀起千丝狱(第3页)

 沈知意抓起染毒的布匹抛向船头,布面遇风展开的刹那,船工们的惊呼此起彼伏——每匹布的暗纹都在晨光中显出"贪"字。

 "沈姑娘好手段。"

 漕船甲板上转出个青袍文士,手中算盘珠子在雾中泛着冷光:"可惜这些船工大字不识,白费了您的苦心。"

 沈知意突然将染毒的银链浸入海水,靛蓝液体在船板缝隙中勾勒出津门舆图:"林账房不妨看看,这像不像贵号钱庄的地窖格局?"

 陆云袖的刀鞘击碎船舷处的暗格,二十锭官银滚落甲板。

 她挑起锭底的墨漆编号:"去年被劫的浙直饷银,倒比市面流通的成色新。"

 青袍文士的算盘突然裂成两半,淬毒的钢珠暴雨般袭来。

 沈知意翻身躲进染缸阴影,钢珠嵌入木板的嗤响中,竟飘出缕缕硫磺烟。

 "钱庄地窖存的不是银钱。"

 她将沾毒的帕子甩向漕船,"是三十船辽东硫磺。"

 陆云袖的刀风扫开毒烟,绣春刀劈断漕船缆绳的刹那,船身倾斜暴露出底舱堆积的木箱。

 海盐从裂缝中倾泻而出,盐粒间混杂的靛蓝晶体正是毒布原料。

 青袍文士的皂靴突然陷入甲板裂缝,沈知意箭步上前扯开他右衽,锁骨下方盘金绣的黻纹正在溃烂:"二十前景王府的绣娘,可不会在活人身上绣九道回字纹。"

 码头晨钟骤然轰鸣。

 十二辆运水车轧着青石板路逼近,陆云袖的刀尖刺穿第三辆水车的油布。

 清冽井水裹着硫磺粉喷涌而出,在石板路上蚀出工部徽记。

 "津门十六县的疫病水源..."

 沈知意蘸取水渍抹在倭寇旗上,"...原是这般沿着漕运走的。"

 青袍文士突然咬破后槽牙,黑血溅上沈知意衣袖。

 陆云袖的刀柄及时击碎他下颚,却见垂死的瞳孔里映出码头货仓的方位。

 "丙三仓的四百九十口腌菜缸。"

 沈知意将染血的算盘珠子按在舆图上,"该腌的不是秋芥,是贪墨的赈灾粮。"

 她话音未落,货仓方向突然腾起浓烟,焦糊味里混着硫磺特有的刺鼻气息。

 陆云袖劈开拦路的漕船绳索,绣春刀在晨光中划出银弧。

 两人冲进火场时,第四十九口腌菜缸正轰然爆裂,腐烂的官米间蜷缩着具骸骨,右手小指套着枚翡翠顶针。

 "是韩四姑的顶针。"

 沈知意用湿布裹住骸骨腕部,"这骨节粗大,分明是常年握剪的绣娘才有的手型。"

 火舌舔舐房梁的爆响中,陆云袖踹开西墙暗门。

 十二架蒙尘的织机整齐排列,每台梭匣都刻着双面绣坊的标记。

 她扯开第三台织机的防尘布,棉絮里裹着的账本正记录着漕运分赃的明细。

 "该出现了,我明白了,你父亲是让你接受千丝狱,陛下和你父亲的布局,难怪我们的密旨是千丝诏圣旨。"

 沈知意将账本浸入水缸,隐形的朱砂字迹在湿气中浮现。

 每个受贿官员的姓名后,都跟着串翡翠耳钉的编号。

 码头突然响起三短一长的哨音,水师战船的桅杆刺破晨雾。

 陆云袖归刀入鞘时,绣春刀吞口处的孔雀纹正与账本上的密押重合。

 她望向混在兵卒中那个佝偻的伙夫,忽然笑了:"家父若知当年的腰牌能钓出这些魑魅魍魉,定要痛饮三坛竹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