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诏强势

第70章 笑声惊白鹭·晨雾看人心(第2页)

 赵四指突然咳嗽着解开草绳。

 七串铜砝码坠地,每枚背面都刻着被灭口盐工的名字:"大人可要听听四百九十人在水底的证词?"

 惊雷劈落时,哑女突然惊慌失措。

 柳三娘的白发无风自动,发丝间缠着淬银线开始晃动。

 "够了!"

 杨显之踹翻案几,袖中滑出淬毒的银梭,"尔等刁民..."

 陆云袖的刀光比他快三分。

 断裂的银梭插入梁柱,毒液腐蚀出与绣娘溃疮相同的纹路。

 沈知意趁机展开鹤氅残片,硝石熏染下显出新闸设计纰漏。

 主闸承重柱竟用朽木充作石料。

 "怪不得年年修缮。"

 阿菱蹲在沙盘前摆弄铜砝码。

 "赵阿爷补网似的修了二十年,原是在补这个无底洞。"

 暮色染红江面时,七十一盏河灯顺流而下。

 柳三娘将最后一枚银针投入江心,针鼻上的淬银线突然绷直,拽出段朽木。

 木纹里嵌着的金箔,赫然是杨显之私吞修闸银的账目。

 三日后,新任河道总督开闸验工。

 阿菱趴在闸顶喂鱼,见朽木裂隙中渗出盐晶,凝成七十一枚人形。

 沈知意立在当年绣坊旧址,听江风穿过残梁,四百九十种机杼声里混着采菱谣。

 赵四指仍补着他的网,只是每添三条线,便往江心投枚铜砝码。

 漕船吃水线渐渐爬满盐花,像极了绣娘们未愈的溃疮。

 残冬第一场雪落时,李寡妇的腌菜坛裂了道缝。

 她蹲在檐下修补,忽然瞧见坛底盐渍凝成牡丹纹,与柳三娘腕上伤疤如出一辙。

 "作孽哟..."

 她颤巍巍捧起陶片,二十年前的暴雨夜历历在目。

 那时她还是绣坊的烧火丫头,亲眼见杨显之的亲信往染缸倒硝粉。

 那夜哑女阿姊替她值夜,回来时十指已溃烂见骨。

 阿菱踩着冰碴来讨腌萝卜,颈间银锁突然坠地。

 锁芯滚出粒盐晶,里头冻着半截淬银线。

 女童就着雪光细看,线头上竟绣着微若蚊足的"冤"字。

 "这是柳姑姑的手艺!"

 她拔腿往江滩跑,却见新立的警示桩旁泊着艘破船。

 船板缝里生出的咸草打着卷,每片草叶都嵌着金箔星位。

 赵四指正在补最后一张网。

 断梭插入网眼时,江底突然浮起具白骨,腕上银镯的缠枝纹与阿菱的锁芯严丝合缝。

 老盐工浑浊的眼里滚出泪来:"春妮啊...爹总算寻着你的绣花针了..."

 沈知意立在重修的新闸上,看四百九十盏河灯顺流而下。

 每盏灯芯都裹着淬银线,遇水便显出一个名字。

 陆云袖的刀鞘叩响青石:"这局棋,终于下到出现一个正主了。"

 最后一盏灯飘过时,阿菱突然指着江心喊:"沈姐姐快看!"

 灯影摇曳处,七十一枚银针正拼成北斗阵,针尖所指正是暗河深处的警示桩。

 雪越下越密,却遮不住江滩盐霜里渗出的血色。

 那些未锈尽的官银似乎在河底私语,说霜雪再厚,也盖不住淬银线绣出的天理昭彰。

 江风裹着碎雪掠过盐垛,阿菱攥着银锁往染坊跑。

 李寡妇那坛腌菜的裂隙里生出的盐晶在干燥

 "柳姑姑!这盐会认路似的!"

 女童的惊呼惊醒了檐下打盹的哑女。

 那妇人突然抄起绣绷,将绷架上未成的并蒂莲按在盐迹上。

 金线遇盐霎时发黑,在缎面刺出段河防密文。

 沈知意俯身细看:"这像是杨显之的字迹。"

 簪尾银光扫过密文末尾,指甲盖大小的牡丹纹里藏着个"李"字。

 茶寮方向忽传来碗碟碎裂声。

 王婆揪着个挑夫的衣襟叫骂:"天杀的!往老身面缸里掺硝石粉!"

 白茫茫的粉末随风扬起,落在赵四指新补的渔网上,竟蚀出与河防图相似的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