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老子不入地狱,地狱得来见我
像眼,又像口,中间是个空洞。
无名之印。
传说中,唯有彻底放弃名字、斩断执念之人,灵魂才会浮现此痕。
可曾瑶还活着,她的呼吸微弱却持续,脉搏在腕间如蛛丝般颤动。
她不是将死之人,却已替我写下死亡的预演。
她用昏迷中的血,替我刻下了结局。
我盯着那符号,喉咙发紧。
不是恐惧,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像是被命运掐住脖颈,却又忍不住想笑。
“尘哥。”我低喃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这个名字,从来就不该存在。
我闭上眼,记忆如裂帛般撕开——那是从碑灵残识里抢来的碎片,藏在意识最深处,像一根埋进骨髓的刺。
画面断续闪现:远古荒原,巨石林立,九百八十七名“命名者”跪于地脉交汇处,以万人执念为薪,熔炼语言之力,筑起命名之井。
他们说:“名即锚,念即链。凡有姓名者,皆入井中归位。”
于是天下众生,皆被刻名于井壁。
生时受其束,死后困其魂。
反抗者的名字最先被剜去,再以千万人的诅咒重铸为锁链,缠绕其灵,永世不得超生。
可“陆尘”不在井中。
“尘哥”更不在。
我睁开眼,低头看向曾瑶紧攥布袋的手。
指甲翻裂,血染布丝,那一声声嘶喊仿佛又回荡在耳边——
“尘哥!别进去!”
不是求我,是救我。
她是用命在喊,用血在写,用灵魂在刻。
她不是仆人,她是破局之人。
而我……一直活在一个假身份里。
世人以为我是附身夺舍的穿书者,实则我根本没被“命名”。
我的名字,是她喊出来的。
是漏洞,是异数,是系统之外的一道裂痕。
所以井底惧我。
所以伪心在我胸腔里笑。
所以我能看穿人心,却记不住过去。
每一次催动“知识洞察眼”,都会失忆十分钟——因为“我”本不该拥有完整的记忆。
一个无名之身,如何承载有序的认知?
但现在,这成了唯一的生路。
我缓缓站起,走向裂谷边缘。
风自深渊吹出,带着腐朽与铁锈的气息,仿佛无数亡者在井底低语。
井口如巨口,黑不见底,唯有微弱蓝光在深处游走,像是被困的灵魂仍在挣扎。
我从怀中取出三枚残玉,是当年从碑灵识海抢来的阵眼碎片。
倒悬阵,本是命名者用来镇压反叛者的禁制,如今我反其道而行之——不为镇压,为拖延。
我在井口布下残局,玉片嵌入地缝,形成一个残缺的逆五芒星。
没有咒语,没有符文,只有一滴血,滴落在阵心。
血未散,反被吸入地面,如同干渴的土地饮下最后一口水。
阵成了一半。
还不够。
真正的杀招,不是对抗命名之井,而是让“我”彻底消失。
不是死亡,是抹除。
不再是谁的附身者,不再是谁的替身,不再是谁喊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