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我把命吐出来,它反倒不敢吃了

我吐出第一口黑血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

 

骨头噼啪作响,皮肤从指尖开始剥落,像烧焦的纸片般卷曲、坠下,露出底下暗红蠕动的筋膜。

 

那不是血肉,更像是某种刚从地底爬出的尸壳在重新拼凑。

 

风彻底停了。

 

连空气都凝固成一块腐朽的铜镜,映着我扭曲的轮廓。

 

我能感觉到,地底那东西在颤抖——不是恐惧,是兴奋。

 

它等这一刻太久了。

 

它以为我终于崩溃,以为我执念溃散,正适合它吞噬残魂,彻底占据这具身体的空壳。

 

可它不懂。

 

真正的“无名者”,不是没有名字的人,而是能让名字在体内腐烂而不死的人。

 

我吞下的不是灰,是“尘哥”最后的根。

 

那场焚名仪式上烧尽的一切——他们为我立的碑、刻的字、念的名,还有曾瑶跪在坟前一滴一滴落下的血——全都被我咽进了胃里。

 

现在,它们正在我腹中发酵,化作一场内爆的瘟疫。

 

井以为我在自毁,其实我在喂养它一个巨大的谎言:我快死了,快来吃我。

 

但它忘了——吃毒的人,得先信那毒是真的。

 

我蜷缩在地上,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用铁钩翻搅。

 

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黑血,腥臭中混着焦木与腐根的气息。

 

我的手指早已溃烂,指甲却还在动,一点一点,无声地划过腹腔内壁——那是我在用自己最后的痛觉,刻下“倒悬阵”的微缩图。

 

以血为引,以痛为媒。

 

阵纹极小,藏在肠褶深处,连我自己都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但它在等,等一个信号,等那股外来意识彻底松懈的瞬间。

 

曾瑶还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了,瞳孔里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名字,像刻在碑上的铭文般不断浮现又湮灭:“陆尘”“公子”“逆贼”“尘哥”……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带着记忆的余烬。

 

那是井在翻她的心,像翻一本熟透的书,页页都是我对她的笑,我对她的承诺,我对她说过的每一句“别怕”。

 

它正利用她的执念,把自己编织进她的灵魂。

 

我知道它快现身了。

 

第七次。

 

它第七次试探我的意识,像蛇信轻舔伤口。

 

一股冰冷的意念顺着我溃烂的神经爬上来,试图钻入我的脑海,搜寻“尘哥”最后的痕迹。

 

就在那一瞬,我放开了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