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与虎谋皮(第2页)

 

太后眯起眼,佛珠在指间滚动得更快了些,殿中气氛一时凝滞。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你对她……动了真心?”

 

永康王闻言一笑,笑容疏朗又温文:“臣早年便闻萧钰才情绝艳,心怀敬仰。若能得此佳人为妻,于国于家,皆是幸事。”

 

太后眸中掠过一丝冷意,语气森然:“真心?不过是乱了局的利器。”

 

永康王不辩,只低头叩首,姿态恭顺得滴水不漏。

 

窗外微风吹过,玉兰花瓣悄然坠落,落入寂静深宫,似无声的血。

 

太后敛眸,抬手挥了挥:“退下吧。”

 

永康王叩首退去,背影潇洒从容。

 

而太后微微仰头,凝望着殿顶交错的梁木,心中已然起了杀意。

 

——萧钰,不可久留。

 

……

 

次日,午后。永康王府。

 

高阁朱梁,清风穿帘。

 

永康王与耶律重元密谈,座中无人侍奉,连内侍也被屏退,只留一炉沉香,静静燃烧。

 

永康王倚在榻上笑着开口:“重元兄,局势已乱,再拖延下去,只怕便由不得咱们收场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指尖却有意无意敲打着座榻雕花。

 

耶律重元执杯慢饮,半垂眸子,似笑非笑:“所以王爷想如何收场?”

 

永康王微微一笑,眸色深处藏着锐利锋芒:

 

“重整新政,废旧立新。以天子名义召集群臣,推行改革。”

 

“天子?”耶律重元笑了一下,“王爷这是想好了?打算铲掉朝中旧患,自己来做这个皇帝。”

 

他声音很轻,像是随口一句闲话,却直指东辰权力最深处的毒瘤。

 

永康王叹了口气:“东辰是时候,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耶律重元闻言,指尖顿了顿,半晌才淡笑:“听来倒像是为天下苍生谋福,不像王爷作风。”

 

永康王不以为意,低声道:“为谁,重要么?只要最后赢的,是咱们。”

 
 

“只是……它还需要一股劈开这阴霾的骤风暴雨。”耶律重元眯了眯眼。

 

“这不,东风来了……”

 

话落,二人对视,心照不宣。

 

就在这时,外侍低声禀报:“大辽使节慎隐大人与白副将,求见。”

 

永康王眸中波澜一闪而过,随即起身,整整衣袖,笑道:“正好,时机已到。”

 

……

 

金灯初上,偏殿密谈。

 

耶律屋质一袭墨袍而来,步伐从容,带着一丝游刃有余的张扬;白衍初则半身落后半步,静立在他身侧,未着戎装,却有股锋芒未敛的肃杀。

 

他立在金灯斜照之处,面容被灯影切成明暗两半,唇线紧抿,气息沉静如夜,眼神却冷得像冰封的潭水,叫人一眼望不穿。

 

他未言语,也未动作,仅仅只是站在那儿,便如一柄鞘中利刃——静,却让人不敢轻视。

 

几句寒暄后,耶律屋质便开门见山:

 

“我们可以助王爷拿到东辰的实权。只需一点小小的交换。”

 

永康王挑眉:“交换?”

 

“出兵,剿灭北院势力。”

 

耶律屋质淡淡道,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早已注定的小事。

 

偏殿静默一瞬。窗外风吹竹影,斑驳了昏黄灯光。

 

永康王负手而立,似在沉吟。片刻后,他转身一笑,神色温和得近乎亲切:

 

“慎隐大人远道而来,竟是为了让孤主动与大辽翻脸?”

 

耶律屋质含笑颔首,礼数周全,唇角却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讥意:

 

“难道王爷当真以为,利用完云昭郡主,就能够全身而退么?”

 

永康王一愣,随即笑意不减:“慎隐大人是在威胁我?”

 

“在下不敢。”耶律屋质垂眸一礼,声音温和得体,“只是替王爷算一笔账。”

 

他抬眼望向永康王,语气仿佛带着几分诚恳:

 

“如今朝局倾斜,摄政太后权重日隆,王爷即便有南院这边在外部支撑,可仅凭区区宗亲之名,如何与她抗衡?”

 

“而王爷其实已经想好了要借刀杀人,那不如做得干脆一些。将支持她的余党一并清除。包括五显教,以及巫人……肃清东辰内外安宁。”

 

“你们的刀……能借来几分?”

 

永康王缓缓走至几案前,拈起一盏茶,盏盖轻轻掀动:”郡主不在,能做得了她的主么?”

 

一直站立于永康王身后,自始至终都未出声的白衍初,在永康王话锋递过来之时,缓缓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