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命悬一线(第2页)

 白衍初抬起头,眼神冷得仿佛能将周遭的空气冻结。

 那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耶律屋质后半句话哽在喉间。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能站在一旁,任风吹乱发角,脸上血迹未拭,眼底却尽是沉沉悔意。

 封崎也走上前,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抱歉!是我……没能守好她。”

 白衍初没有看他,只低头将萧钰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手臂稍稍收紧。

 那一瞬,煞气已尽,他却像是燃尽所有后只剩下一具空壳的傀儡,只能凭本能将她护在怀中。

 “……我们回去。”他说。

 语气淡到近乎冷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萧钰抱起,衣袂扫过阵中残留的灰烬。无数焦黑的符纸与破碎的咒念在他脚下簌簌破碎,宛若一场破败梦魇终于落幕。

 众人默然让开道路。

 他们亲眼见证了白衍初的出手,也看到了他眸中那滔天怒意背后,不加掩饰的疼惜。

 风吹动他衣袍,那抹身影裹着女子细弱的身形,缓缓行过破碎灵阵,步伐沉稳却带着某种凄厉的执念。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心口。

 封崎紧随其后,沉默不语,手握刀柄,护着那道背影前行。

 耶律屋质站在原地许久,直到他们走远,才终于收回目光,低声自嘲道:

 “又输了一局呀——”

 月色凄清,染在他面上,也将他影子拉得格外长。

 ……

 夜色深沉,客栈最里间的房门紧闭,门板冷硬如铁,隔绝了所有人声。

 萧钰静静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额角渗出冷汗,唇瓣无声颤动。

 她的气息薄如游丝,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白衍初坐在床边,双肘抵在膝盖上,黑眸落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他的手一直覆在她掌心上,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胸口的共生蛊在跳动。那团若隐若现的炽热蛊火如心脏共鸣,灼得他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她还活着。但离死……太近了。

 “为什么要替那人挡下那一剑……”他低声呢喃,声音低哑破碎;“你明知道,那一击……你挡不下。”

 他眼底布满血丝,喉间像是哽着什么,吐不出、咽不下。他怕的不是她身上的伤,而是,

 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鬼王之器,是以命渡魂的恶灵之躯,是可以毁灭一切的刃。

 可他不是大夫,他不会救人。

 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衍初哥……你让我们进去吧。”花舞的声音微微发颤,“花堂有伤药,有针术,许多姐姐都是救过人的。你再不让我们进去,晓她……”

 “出去。”白衍初声音冷若刀锋。

 花舞声音一滞,哽咽道:“你就这么看着她一直昏着?你信不过我,至少……花堂的姐姐们,她们都是……”

 “出去!”他怒吼一声,震得房门都轻轻颤了一下。

 门外传来花舞抽泣的声音,还有人低声劝慰她。许久,一道沉重的下跪声响起,是封崎。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门外跪下,静静伏着身。

 房间再次归于死寂。

 白衍初垂下头,看着萧钰苍白的脸,指尖轻轻颤抖,喃喃道:

 “……我不是不信她们。”

 “我是怕她们告诉我,没救了。”

 一旦开门,就意味着他要面对一个明确的判决。

 可现在……哪怕只是那一点点模糊的可能性,他也要死死抓住。

 忽地,胸口一阵剧烈绞痛。

 他眉心紧蹙,喉咙一哽,整个人微微前倾。

 下一瞬,一股熟悉又刺目的意识骤然浮现——

 「你在等什么?」

 那是谷青洲的声音,自魂海深处逼出,冷冽而锐利,仿佛一把藏锋太久的利刃。

 白衍初双手抱头,指节抓紧发根。

 “闭嘴……”

 「她会死的。你再拖下去,她真的会死。你连个最基本的续命都不会,她命蛊跳成那样,你难道感觉不到?」

 「白衍初,我将主位让给你,不是让你把她给弄死——」

 “你以为我不想救?!”他低吼,声音嘶哑到近乎破音,“我所有的术法都试了!灵息封着,魂脉全乱,我怎么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