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乌鸦
章子宇换了一身打扮，选了靠窗的角落位置。
木格窗棂将阳光切割成菱形碎片，在他面前的咖啡杯里投下摇晃的光斑。他解开大衣纽扣时，带进一丝初冬的寒气，惊醒了浮在咖啡上的奶油拉花——一只正在融化的天鹅。
隔壁桌的椅子突然被拉开。
来人落座的姿态很特别，像是刻意控制着肌肉记忆，让木椅发出的声响恰好能被听见，又不至于显得冒失。
深灰色西装袖口擦过他垂在桌边的风衣腰带，羊绒面料摩挲出沙沙的轻响，像雪粒落在呢子大衣上。
两杯黑咖啡的雾气在空气中交织。他的余光瞥见邻座客人左手边放着一只银色钢笔——笔身刻着金色的飞鸟，在窗边阳光里突然闪了闪，像某种隐秘的接头信号。
女侍应生来添水时，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微妙地停顿了半秒。
也许是他们俩人的点单的内容太过凑巧。
或者，可以说分毫不差：都是先要冰水，再等三分钟，最后用食指轻叩菜单第三行的黑咖啡。
窗外有电车叮叮当当驶过，震得玻璃嗡嗡颤动。
当震动停下来时，邻座的人突然用俄语说了句："今天的报上登了柏林出现大批乌鸦的新闻。"
章子宇端起咖啡杯，奶油天鹅己经完全沉没了："是吗？我倒是看见慕尼黑新开了家钟表店。"
说完，章子宇起身准备离开咖啡店。
在和邻桌快要擦肩而过时，他故意碰了下过来添水的女侍应。
杯底与瓷盘相碰的脆响中，女侍应生不小心打碎了托盘里的方糖罐。
章子宇推开玻璃门时，奉天城正飘着今冬第一场细雪。°ˉd优>@[品￠小t3说2?网> :免2费??o阅}?3读′
他佯装整理皮手套，指腹摩挲着藏在手套夹层里的纸条——用柠檬汁写的密文正在他体温下逐渐显形。
"先生要叫黄包车吗？"门口的小贩呵着白气。
他摇头，大衣下摆扫过台阶上未化的积雪。
此时他注意到转角处卖糖炒栗子的铁锅哐当响了三声。
他顺势拐进暗巷，从栗子纸包里抽出一张字条：【光复社派出乌鸦己抵奉天 疑似为找出老猎人】
章子宇走出暗巷，站在这条奉天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寒风将他的大衣下摆撕扯成猎猎作响的黑色旗帜。
握着柠檬汁写的密电己经完全显形，和手掌心躺着的红方刚送来的情报，像一对垂死挣扎的翅膀。
【乌鸦来奉天 协助金鹏鸟 找出老猎人】
雪落满奉天，他站在西餐厅和咖啡厅的马路间，街边的落地窗像两面镜子一样，他仿佛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互相举枪。
当寒鸦的哀鸣划破奉天城郊的暮色时。
木子正以猫的形态蜷在废弃的砖窑上，紧紧的盯着远处关东军情报科行动一组的搜寻人员。
它翡翠色的竖瞳突然放大——三百米外的芦苇丛里，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把什么东西塞进枯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