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痛苦抉择时刻

暮春的风裹着湿气掠过十字坡,官道旁的老槐树垂下枯藤,在暮色里摇晃出鬼影般的轮廓。孙二娘倚着门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淬毒的柳叶镖,望着三五个挑夫晃进店里。蒸笼腾起的白雾中,她猩红的头巾随呼吸起伏,将眉眼衬得愈发凌厉。

 

\"客官要几笼?\"她扯开嗓子,声音里混着几分泼辣。余光却瞥见张青蹲在后院井边,正将麻绳系在辘轳上——这是他们惯用的暗号,若绳头系着铜钱,便是有肥羊上门;此刻光秃秃的麻绳,意味着来者棘手。

 

挑夫们拍着桌要酒肉的声响里,孙二娘的耳朵捕捉到官道上细碎的马蹄声。七骑快马,马蹄裹着棉布,却瞒不过她在刀口上练出的敏锐。她往灶膛里添了把干柴,火苗骤然窜起,映得墙上悬挂的虎皮猎具泛着诡异的光。

 

\"当家的,有位官爷要见你。\"张青擦着手进来,眼神里藏着不安。话音未落,门帘被猛地掀开,玄色官服的捕头立在门口,腰间令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身后跟着六个衙役,刀鞘与铁甲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孙二娘掸了掸围裙上的面粉,笑道:\"哟,是哪阵风把官爷吹来了?小店只有粗茶淡饭,可招待不起贵人。\"她盯着捕头腰间的鎏金虎符,瞳孔微微收缩——那是青州府衙才有的信物,而青州,正是她发过毒誓永不踏入的地界。

 

捕头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被晒得黝黑的脸。孙二娘手中的酒壶\"当啷\"摔在地上,瓷片迸溅的脆响里,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那张脸,眉眼间的弧度,右耳垂上的朱砂痣,与记忆里五岁孩童的模样渐渐重叠。

 

\"二姐,我是狗子啊。\"捕头声音沙哑,伸手欲握她的手,却在半空僵住。孙二娘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木架,腌菜坛子滚落在地,汁水混着尘土漫过青砖。她死死盯着对方腰间玉佩,那残缺的龙纹,分明是父亲临终前一劈两半的传家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