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还得谢谢咱
她有十分的把握，波塞西已经猜到海鬼之死绝对不是自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波塞西没有找自己“算账”，但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离开，不是她的风格。
海龙城距离海神中心神殿并不远，可以说，都在一个地界——海神岛的中心部位。
沐舟悄然收拢身形，足尖点在神殿前冰凉的石阶，略感讶异。
那扇平日紧闭、象征神圣的海神殿门，此刻竟是敞开的！
幽深昏暗的内殿光景隐约可辨，宛如无声的邀请，仿佛早已有人预知了她的到来。
大殿内布置得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有些昏暗，但并不影响视线。
沐舟步入门槛，视线便落在那海神雕像前闭目虔祷的雍容女子身上。
不是波塞西又是何人。
波塞西似乎感知到那悄然而至的气息，缓缓睁开双眼，“你来了。”
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寻不出一丝责怪的痕迹。
沐舟亦轻声应和：“嗯，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但我还是来了。”
沉重殿门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带着喑哑的摩擦声徐徐阖拢。
刹那间，神殿被令人窒息的寂静包裹，唯余彼此清浅的呼吸交织。
最终，波塞西率先打破了沉默，“海鬼斗罗此前，可与你结有仇怨？”
不待沐舟作答，波塞西立刻截断，带着凝重，“这一次，我要听实话。”
波塞西的表情是一种历经千帆后的淡然，仿佛什么都已经想通了。
沐舟这一次没有再骗她，“没有。”
“那么，是海神岛曾开罪于你？”
沐舟螓首微侧，琉璃眸底闪过一丝涟漪，“对不起，请憎恨我吧！”
出乎意料的是，波塞西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似叹，
“恨你什么，或许，我该……感激你才是。”
这下轮到沐舟惊讶了，波塞西看起来可不是一个什么都能原谅的人，
“我欺骗了你，杀了海鬼斗罗，并且还悄无声息地把你变成了光杆司令。”沐舟语声清晰，
“现在，正在移除了海神在海神岛的影响力，你身为海神的大祭司，恨我，很正常。”
“不，我应该要感谢海神岛对你还有‘利用价值’。”波塞西站起身，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彻悟，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海神陛下临终之前，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海神陛下他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在我面前灰飞烟灭了。
如果他真的能托梦，不应该会一言不发。”
“你知道这个谎言不可能长久，就在当天设计了海马他们，为此，还杀了海鬼斗罗。”
“但我并不恨你，我只憎恨自己的无能。”波塞西苦涩低语，带着无尽的自责，
“你身边那位‘伴侣’，想必已经达到了那个层次吧，连我都不能感知到修为的存在，除了神明，也没有其他了。”
沐舟柳眉一挑，“你是惧怕她所以才说的违心话？大可不必！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想夺回在海神岛的一切，对手只有我一个。”
“我所言字字属实。”波塞西一步一顿，缓步靠近，
“你身边那位神明，骨子里定是对人类……满怀憎厌。她看我的眼神，看这岛上芸芸众生，皆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机与厌恶……”
沐舟反驳道：“她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恶劣。”
波塞西唇角牵起一抹无奈而洞察的笑，“你自然是看不出的，因为她每次看你的时候，那目光炽热得令人心悸，就像是……”
——犹如当年千道流凝望她，她凝望唐晨之时，那份不顾一切的占有欲与眷恋。
“所以，我才会感谢你。”波塞西语气沉凝，
“无论你的初始目的是什么，你确确实实，挽救了海神岛，避免了海神岛被另一位神明厌恶和屠杀的命运。”
“海神陛下仙逝之后，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海神岛的子民，
如今，他们在你治理之下也能生活得很好……如此，我便可安心离去了。”
话音落定，她似已耗尽心力，猛地扬手，将那柄象征权柄的金色权杖掷出！
呼啸的破空声中，权杖挟着巨力，悍然击向殿内仅存的——那尊海神雕塑。
与此同时，她掌心凝聚起磅礴魂力，决绝地拍向自身心脉。
啊喂！
嘴上说着不恨自己，实则想要自裁嫁祸于她么？
波塞西，你这家伙！
“第一魂技，时光迟缓！”
沐舟一声清叱，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能力。
刹那，银芒闪耀！
波塞西含恨掷出的权杖、那裹挟着磅礴魂力拍向心脉的手掌……所有动作，尽数凝滞于一片银亮的光晕之中。
真是够了！
沐舟轻轻将波塞西的掌心折向上方，随后解除了第一魂技时光迟缓的封锢效果。
“咣——！”
重获自由的波塞西身躯因蓄力的惯性而骤然上引，姿态宛如一记古怪的“升龙掌”，
那柄威势不减的权杖则轰然砸落，将海神殿内仅存的雕像——彻底击了个粉碎。
波塞西望着满地狼藉，海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你为什么要阻拦我？”
呵，要不然呢？
所有人都看见她进了神殿，如果你死了，凶手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么？
沐舟莲步轻移，姿态优雅地在主位落座，双腿慵懒地交叠，反问道：
“这句话，怕是要我回敬给大祭司冕下了吧？若当真一心求死，请堂堂正正地与我战斗一场。”
她尾音轻挑，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像个怯懦的逃兵般自戕谢罪，倒显得难看。”
波塞西缓缓摇头，声音嘶哑而沉重，字字如含金石，
“吾有三罪，不能忠神明，保岛屿，制外敌，只有以死谢罪。”
说实话，波塞西是非常抵触和沐舟战斗的，虽然沐舟言语中那位神明已经离开，
但如若自己真的动手了，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跑出来，把海神岛全突突了，自己不能拿全岛人的性命去赌。
“哦？”沐舟闻言，眸光倏地流转起奇异的光芒，似乎还有近乎一种……跃跃欲试的态度，
“所以，你一心……只求速死，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