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永无止境

[1944年6月，英国，伦敦，诊所]

六月初的伦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期待。

诊所内，往日堆积如山的计划和地图依旧存在，但氛围已然不同。

朱丽叶特罕见地没有埋首于文件，而是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木质桌面，黑色的长发散乱地铺开。

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无形压力。

西奥多端着一杯冒着袅袅白气的热茶，轻轻放在她手边，眼中满是担忧。“jet，喝点热茶，会好受一点。”

朱丽叶特勉强抬起头，接过茶杯。

她小口啜饮了一下，温热液体滑过喉咙，似乎让她稍微缓过来一丝，但随即她又像被抽干了力气般，重新趴了回去，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呻吟。

阿拉里克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无线电零件，走到桌边，好奇地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朱丽叶特的肩膀：“喂，医生，情况到底如何了？外面现在可是热闹得很。”

朱丽叶特没有抬头，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吃力：

“…德军那边…开始陆续反应过来了…有几个关键节点的指挥官…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我正在全力…压制他们的怀疑和调整部署的念头…但是…快压不住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信息量…太大了…真实的战况…和虚假的信念…冲突太激烈…就像…同时要按住几十个快要爆开的高压锅…”

艾德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面前依旧放着迪亚哥给他倒的、一口未动的新护肝茶。

他没有看朱丽叶特，目光空洞地盯着杯中深绿色的液体。听到朱丽叶特的话，他干涩地开口：

“毕竟…真正的登陆已经开始了。炮弹落下，士兵登陆…物理世界的真实信息是掩盖不住的。他们反应过来，只是迟早的事。你的‘迷雾’，终究挡不住血与火的事实。”

朱丽叶特趴在桌上，轻轻“嗯”了一声：“是这样…但能拖一会…是一会吧。每多拖延一小时…甚至一分钟…海滩上的压力就能减轻一分…”

就在这时，艾德蒙发现自己面前那杯迪亚哥刚放下的护肝茶，杯壁似乎模糊了一下，变得有些若隐若现。

他抬起眼，目光在房间空旷处扫视，最后定格在某个什么也没有的角落：“埃里克…如果你也焦虑得闲不住…帮我把那块地板撬起来？”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西奥多藏酒的那块特定地板。

西奥多刚把一件厚重大衣轻轻披在朱丽叶特颤抖的肩上，仔细裹好。

听到艾德蒙的话，他叹了口气，直起身：“还是我自己来吧。但说好了，不能喝太多，你还需要保持清醒。”

他走到那块地板前，熟练地用工具撬开边缘，从里面取出半瓶威士忌。

他拿起酒瓶对着光看了看存量，眉头微微皱起，转头看向阿拉里克：“阿拉里克，这瓶酒的刻度…你是不是又偷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