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越狱

[1944年8月中旬,法国,巴黎,监狱]

牢房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霉味、汗臭和某种化学品的刺鼻气味。

皮埃尔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坐在坚硬的板床上,脚下散落着几包早已吸饱水汽、变得沉甸甸的干燥剂。

这是看守们特意放置的,旨在最大限度地降低空气湿度,让他那依赖水分操纵的能力难以施展。

这举措很有效,他感觉自己和周围的水分联系变得异常稀薄和困难。

他抬起那只受伤的手,借着铁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查看。

伤口因为反复的强迫劳动和恶劣的卫生条件,一直未能好好愈合,此刻正传来阵阵钝痛,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水家族成员特有的、对感染更为敏感的体质,让这处溃烂看起来格外狰狞,像一条丑陋的寄生虫盘踞在他的皮肤上。

这几天,监狱外时不时传来隐约的骚动——急促的脚步声、车辆引擎的轰鸣,还有某种压抑不住的、混乱的喧哗。

皮埃尔侧耳倾听,试图从这些破碎的声音里拼凑出外界的图景。

这一个多月来,他能感觉到,看守他们的德国人身上那种惯有的、近乎傲慢的镇定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益明显的焦躁不安。

但他们为什么不安?

盟军在哪里?

进展如何?

他被困在这四壁之内,一无所知。

一丝希望的火苗在他心中微弱地闪烁:

也许是哪里组织起了像样的抵抗起义?

但随即,这火苗又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巴黎……在德军的严密控制下,大规模的起义谈何容易。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比之前更响亮的忙乱声,伴随着德语的口令和牢门开关的刺耳声响。

几个邻近牢房的犯人被粗暴地拖了出去。

皮埃尔麻木地想,也许是审问?或者,甚至是处决?在这里,时不时就有人被带走,然后消失。

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已经算得上“幸运”了。

尽管伤口疼痛,尽管被强迫进行繁重的劳动,但至少生命没有受到直接的威胁。

这背后,或许有奶奶爱洛伊斯在巴黎残存的影响力在运作,或许……还有远在伦敦的朱丽叶特暗中施加的、微妙的认知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