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牢狱、罪人、图书馆
首到急促而短暂的闹钟声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己经盯着天花板看了整夜。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1998.09.12 07:30」，铁皮暗格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旁边的提示灯也亮起了绿光。
一碟还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被机械臂推到托盘上。
陈悚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脚踝处的淤青提醒着那辆密闭货车的颠簸。
煎饼果子的香气混着油墨味——托盘边缘放着本《安徒生童话》，书页间夹着张便签：「欢迎礼物，叶玄。」
陈悚咬了口煎饼，油脂顺着指缝滴在《海的女儿》插图上。
小美人鱼尾巴上的鳞片被晕染成琥珀色，像极了他昨晚吃的那块炸鸡。
电子钟跳到08:00时，铁栅栏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陈悚试探着推了推，三指厚的铁栅栏门竟真的滑向一侧。
甬道的另一端似乎响起了些许声音。
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先认认真真的把手里的煎饼果子吃完，舔干净手指上的酱汁残留后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走进了甬道。
推开那扇小门，还是昨天记忆中的那座图书馆的一楼，只是多了活物。
「新来的小鬼！」沙哑的男声响起，某种硬物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要不要看魔术？」
陈悚转头看到个披着麻布长袍的男人正用一节指骨敲击他身后的铁门。
门上标识着“d”。
这应该是住在d牢房的狱友。
那人头发结成绺垂到腰际，露出的手腕布满暗红色刺青，指甲缝里嵌着黑紫色的泥垢。
明明牢房很干净，不知道他的这些特意之处是怎么来的。
或许他们的牢房与自己不同？
「我是萨满。」男人突然把脸挤进栏杆缝隙，眼白布满血丝，「鄂温克族最后的祭司，能召唤熊灵。」
陈悚后退半步。对方脖子上也戴着黑色颈环，但表面多了圈青铜纹路。
「别怕，他的熊灵根本不理他。」
C门被推开，轻柔的女声飘来。陈悚转头望去，C号门口出现了一个穿苗绣长裙的少女，银饰在她发间叮咚作响。
萨满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他举起右手，三枚骨片在掌心叮当碰撞：「鄂伦春人的占卜术！让我看看你的命运——」
骨片投向那少女的瞬间，少女灵活的打开身后的铁门，钻了进去。
萨满追了过去，身后拉开门的瞬间，图书馆里突然响起刺耳警报。
萨满的颈环迸出蓝光，他抽搐着栽倒在地，口中吐出白沫。-精`武.小_税,旺￠ ?追*嶵?歆!彰_踕.
「第134次。」苗疆少女倚着墙轻笑，「明明知道这破门是有电磁屏障的。」
“真没想到，连小孩子都进来了。别怕，他一会儿就醒了。”苗疆少女冲他眨眨眼：「我叫阿蔓，住在C区。有空多来图书馆，姐姐教你养情蛊呀。」
“好啊。”陈悚露出一个很别扭，甚至有点儿诡异的笑：“我叫陈悚。”
他不擅长笑，但喜欢知识。
笑代表善意，而善意在此时可能换来少女的友谊和知识。
一个很简单的等式。
第七狱的图书馆很单调，除了书架就是书，五花八门的，连个分类的标识都没有。
阿蔓跨过地上的那位萨满祭司，走到陈悚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向图书馆的楼梯走去：“这地方没啥意思，都是些书。不过你要是爱看的话，得去找张爷爷说。”
沿着楼梯上到七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圆形的服务台，里边儿有一把太师椅，太师椅上则躺着一位容貌枯槁的老人。
服务台上有一本册子，是那种古旧的线装的样式，旁边还有砚台和毛笔。
“就是他啦。”阿蔓笑嘻嘻的说道。
空旷的图书馆，阿蔓的声音到处回荡。
太师椅上的老人还闭着眼睛，大概耳朵也不太好用吧？
而七楼东北的角落里却先传来了一个很激情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你这个女人！又不看书，没事儿不要来图书馆，会打扰我的！”
“你知道打扰我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因为你刚刚的这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人类的进化会被延后至少一年！”
激情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远处的书架后边闪出了一个穿白大褂，戴着啤酒瓶底子一样厚的眼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