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介吕士心

第169章 程序员漂流花仙岛(第3页)

 “岛主姐姐!”小蕊也急了,眼圈有点红,“不能再想想办法吗?这个沈大哥……他不一样的!他能认出‘无华’的心光呢!”

 “天道有常,非人力可强改。”沐芳轻轻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沈逸一眼,那里面有无奈,也有深深的惋惜,“缘起缘灭,皆有定数。你我有这三日之缘,已是造化。强求,反生祸端。”她的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沉下来!一阵猛烈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呼啸着穿过花林,吹得无数花瓣狂乱飞舞,如同下了一场狂暴的彩雪!花树在风中剧烈摇晃,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传来隐隐的、沉闷的雷声,如同巨兽在云层深处咆哮——风暴来了!比送他来的那场风暴,气势更加惊人,带着一种天威难测的毁灭感!

 “快!风暴起了!”沐芳脸色一变,声音陡然急促起来,那份沉静被打破,显露出真切的焦急,“这是送客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一把抓住沈逸的手腕,那手冰凉而有力,不容抗拒地拉着他,逆着狂乱的花瓣雨,朝着岛屿边缘的方向疾奔。小蕊也慌忙跟上,小脸煞白。

 沈逸被拽着踉跄奔跑,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又痛又慌。他回头望去,那宁静祥和的花之仙境正在风暴中剧烈地颤抖、模糊,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巨石!巨大的花树在狂风中痛苦地扭曲着腰肢,发出令人心碎的呻吟。无数绚烂的花瓣被粗暴地扯离枝头,卷入灰暗的旋风之中,如同破碎的彩色梦境。他看到了自己暂住的那座石屋,在风雷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渺小脆弱。他看到了小蕊口中那片引星子花田,那些发光的小虫惊恐地四处乱飞,像炸开的星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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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芳!”沈逸在呼啸的风声中大喊,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被风吹得破碎不堪,“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沐芳没有回头,只是拉着他在越来越猛烈的风暴中奔跑,她的背影在纷乱的花瓣雨中显得有些模糊。就在他们即将冲到一片被狂浪猛烈拍打着的、唯一看起来像是“岸边”的嶙峋礁石区时,沐芳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她的长发和衣袂在狂风中烈烈飞舞,脸色在晦暗的天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看着沈逸,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入灵魂深处。

 她迅速地从自己宽大的袖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某种光滑坚韧的深绿色叶片包裹的东西,不由分说地塞进沈逸的手心,紧紧握住他的手。那叶片包裹带着她指尖残留的微凉和一丝奇异的花草清香。

 “活下去!沈逸!”她的声音穿透风的怒吼,清晰地送入沈逸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记住落花岛!记住……”后面的话语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惊雷吞没。

 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从身后涌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在沈逸背上!他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被抛离了地面,抛向了那墨黑翻腾、巨浪滔天的怒海!冰冷咸涩的海水瞬间将他吞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眼前发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他挣扎着回头望去——

 落花岛,那片无边无际、绚烂如梦的花之国度,正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幻影。它的色彩迅速褪去,轮廓在狂暴的风浪中飞速地虚化、溶解,像一幅被雨水冲刷殆尽的沙画。沐芳那月白色的身影和小蕊焦急的小脸,是这片急速崩塌的幻境中最后清晰的景象,随即也被翻涌的灰暗海水和漫天狂舞的、失去了颜色的花瓣碎片彻底吞没……

 “哗啦——!”

 沈逸的头猛地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呛咳着,吐出好几口苦涩的海水,挣扎着睁开被海水刺痛的眼睛。

 不是冰冷的海水,是……浴缸?他正赤条条地躺在自己家狭小的卫生间浴缸里,热水已经变得有些温凉,水面上还飘着几片……干枯发黄的花瓣?

 他懵了。浴缸?热水?花瓣?他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熟悉的廉价瓷砖墙壁,架子上放着他那瓶用了半瓶的洗发水,门虚掩着,外面传来邻居家电视模糊的广告声。

 梦?一场漫长无比、细节清晰到可怕的……梦?

 可身体的感觉无比真实。他动了动,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酸痛,皮肤被热水泡得发白发皱,脑袋撞在浴缸边缘的地方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揉揉发痛的额角——

 一个冰凉、微硬的东西,正紧紧攥在他湿漉漉的手心里!

 沈逸的心猛地一跳,像被电流击中。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期盼,摊开手掌。

 一小撮灰扑扑、干瘪瘪的、毫不起眼的东西躺在他掌心。像是什么植物的种子,却又小得可怜,灰褐色,皱巴巴的,混杂着一点暗绿色的碎屑——像是某种风干了的叶片残渣。正是沐芳在风暴中塞给他的那个东西!

 不是梦!落花岛是真的!沐芳是真的!那场百年一遇的邂逅……是真的!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瞬间攫住了他。沈逸颓然地靠在冰冷的浴缸壁上,热水包裹着他,却驱不散心底涌上来的刺骨寒意和空茫。他低头看着掌心里那几粒毫不起眼的“种子”,在浴室的灯光下,它们灰暗、枯槁,毫无生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接下来的日子,沈逸像丢了魂。回到公司,面对熟悉的代码和产品经理唾沫横飞的咆哮,他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荒诞和厌倦。同事王胖子凑过来:“哟,沈哥,度假回来怎么更蔫儿了?海风吹傻了?”

 沈逸只是摇摇头,眼神飘得很远,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他没再加班,下班铃声一响,第一个冲出公司大门,留下身后一片错愕的目光。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附近的花鸟市场,买了个最素净的白瓷花盆,又买了据说最好的营养土。回到家,他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净那几粒灰扑扑的种子,按照记忆中沐芳偶尔提起的照料花草的方法,轻轻地将它们埋进湿润的土壤里,浅浅地覆上一层土。他把花盆放在自己小小的、只有下午才能晒到一会儿太阳的窗台上,旁边就是那本被海水泡过、书页皱起、边缘发黄的《唐诗宋词三百首》。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个花盆。浇水不敢多,也不敢少。土干了,心就揪起来;浇了水,又怕闷着。他对着那盆沉默的土说话,像个傻子。

 “今天出太阳了,你们暖和点没?”

 “降温了,窗缝我拿旧毛巾堵上了,别怕冷啊。”

 “沐芳……你们岛上的花,现在还好吗?” 最后一句总是低不可闻。

 时间一天天过去,花盆里除了沉默的泥土,什么都没有。失望像藤蔓,一点点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也许,落花岛的种子,本就不该在凡俗的尘埃里发芽?也许,那场相遇,真的只是一场百年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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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月后的某个深夜,沈逸加完班回来,疲惫得像一滩烂泥。他习惯性地走到窗台前,借着窗外城市霓虹透进来的微光,看向那个白瓷花盆——他猛地顿住了,呼吸瞬间停滞!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湿润的泥土表面,竟然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拱出了两个比米粒还要细小的、近乎透明的、带着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淡紫色小芽尖!那紫色淡得如同晨曦初现时最遥远天际的一抹微光,孱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折,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令人心颤的顽强生命力,执拗地指向空气。

 沈逸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的气息惊扰了这微弱的奇迹。他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凑到花盆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个小小的芽尖。窗外的霓虹灯光变幻着颜色,偶尔有一束微光扫过,那淡紫色的芽尖仿佛会吸收那光线,在极短的瞬间,由内而外地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莹白的光晕,如同暗夜中的一点星屑,转瞬即逝,却真实不虚。

 无华!这就是无华花的幼苗!沐芳给他的种子,真的发芽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这些日子筑起的失落堤坝。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却有些发热。他伸出手指,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无限温柔地,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冰凉湿润的泥土边缘,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就在这时——

 “嗡……”

 被他随手丢在窗台上充电的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亮起,屏幕上跳动的,不是任何熟悉的app通知,而是几行极其怪异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符号!那些符号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又像是星辰运行的轨迹被强行压缩在方寸之间,它们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疯狂地扭曲、旋转、重组,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透着一股冰冷而玄奥的气息。

 沈逸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那诡异的屏幕。幽蓝的符号光映在他骤然缩紧的瞳孔里,如同落入深潭的星火。

 喜欢聊斋新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