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守门人 ②》(第2页)
"咋了闺女?"店主是个胖阿姨,"被狗追了?"
我惊魂未定地摇头,从货架缝隙往外看去,那个怪老头就站在街对面,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但他似乎不敢进来,只是在原地踱步。
"能、能用下电话吗?"我哆嗦着问。这次大姨接了电话,说马上来接我。
等待的二十分钟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光。老头一直没走,反而又来了两个同样古怪的"人"和他站在一起。他们不时指指点点,像是在商量什么。当大姨的摩托车终于停在小卖部门口时,那三个"人"齐刷刷地后退几步,消失在暮色中。
大姨家比我想象的简陋,是城郊的一间平房。她给我煮了碗姜汤,听完我的遭遇后,居然没有太惊讶。
"你妈当年也经历过。"大姨叹着气说,"咱们老李家女人都这样,到一定年纪就会看见那些东西。"
我震惊地抬头:"我妈?可她从来没说过..."
"你妈后来找了高人封了眼。"大姨从箱底取出个褪色的红布包,"她给你留了这个,本来是等你十八岁给你戴上的,现在看来等不及了。"
布包里是个银质长命锁,正面刻着"平安吉祥",背面是复杂的符咒纹路。大姨刚要把锁戴在我脖子上,突然"咦"了一声:"你手上的..."
山鬼印已经蔓延到肘部,那些红色纹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皮下有血在流动。纹路组成的树形图案顶端,出现了几个小圆点,宛如果实。
"来不及了。"大姨脸色煞白,"它在下咒,看来只能找张瞎子了!"
当晚我睡在大姨家的厢房,银锁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窗外不时传来奇怪的刮擦声,但我实在太累了,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一阵刺骨的寒意把我冻醒。睁开眼,那个白胡子红脸的老头就站在我床前!月光下,他的灰袍子泛着青白的光,胡子像蛛网一样飘动着。
这一次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脸:皱纹深得像刀刻,眼睛黑得如同两个无底洞。
"跑够了吗?"他开口,声音像是干枯的树叶摩擦,"李家丫头,你祖母欠的债,该还了。"
老头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轻轻点在我额头上。一股冰冷的触感顺着额头流遍全身,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掌心朝上,山鬼印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红光。
"冬至夜,山神庙。"老头一字一顿地说,"子时不到,就拿你二叔的命抵。"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在完全消失前,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黑牙:"可别忘了咯……"
我猛地坐起来,发现天已大亮,冷汗浸透了背心。是梦吗?但当我抬起左手,骇然看见肘部的红色纹路上方,多了一排细小的黑色斑点,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大姨推门进来,看见我的样子后失手打翻了脸盆,水洒在地上,居然自动聚成了几个字:冬至,山神庙。
第三天晌午,张瞎子来了。
我蜷缩在大姨家的炕角,看着那个干瘦老头拄着竹竿迈进门槛。他其实不是全瞎,左眼还能睁开一条缝,灰白的瞳仁像蒙了层雾。
"手。"他刚坐下就朝我伸手。
我伸出左臂,山鬼印已经蔓延到肩膀,那些枝丫状的纹路变成了暗红色,顶端的"果实"则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张瞎子的手指刚触到我的皮肤,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二十三年了..."他喃喃道,那只灰白的眼睛突然转向大姨,"桂芳,去村口买三斤糯米、一刀黄纸,再要只白公鸡。"
大姨前脚刚走,张瞎子就凑近我:"丫头,你祖母是不是有个铜镯子?上头刻着山茶花?"
我愣住了。确实有这么一个镯子,就收在我家老箱子里,妈说是祖母的嫁妆,从不让我碰。
"冬至夜你记得戴着它去山神庙。"张瞎子的独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那是信物。"
"什么信物?"我的声音直发抖,"那个白胡子老头到底是谁?"
张瞎子从怀里掏出个脏兮兮的布包,展开是几根干枯的草药。他捻起一根点燃,刺鼻的烟雾立刻充满了房间。
"咱这地方古时候叫'老鸹岭',山上有精怪。"烟雾中,张瞎子的脸变得模糊,"你祖母年轻时是村里最俊的姑娘,也是最后一个'看香人'..."
随着他的讲述,一段往事渐渐浮现:六十年前,村里闹山魈,家家户户的牲畜不断失踪,孩童整夜啼哭不止。当时十八岁的祖母独自一人上山去谈判,三天后她平安归来,自此村里再没有发生异事。只是从此每逢冬至,祖母都会深夜进山,天亮之后才返回。